第31章 孤芳(1 / 2)

不饮长安雪白头 白苏 1984 字 2021-03-09

第三十一章孤芳

女君庵,它的首任庵主是本朝开国皇帝高祖的亲妹妹华安公主,也是一个牛人。

百多年前,九州动荡十国割据,战火连天民不聊生,高祖彼时不过一并州刺史,志在匡扶江山安抚黎民,却被北刘恭帝各种猜忌怀疑,甚至三度入狱,幸得天命庇佑,这才三次逃脱。

最后,高祖逼宫北刘,软禁恭帝铲除奸臣,被封夏王,且统北刘全军。慢慢的,高祖平定了北方,后来又度过长江,统一南北,恭帝禅让,高祖这才建立了大夏。

然而,高祖膝下三子,无一是领兵之人,倒是其妹赵珺,年少之时曾跟随当年一鼎鼎大名的武林高手学武,又是极其聪慧,于战场之上,巾帼英雄飒爽风姿,曾多次领数十万大军南征北战,最后挣下这赵家江山,被册为华安公主。

高祖自感亲儿无用,意寓百年之后由赵珺以女君之身继位。然而,赵珺拒绝,并交出全部兵权,表示自己只想一入佛门,洗刷多年来的杀戮鲜血。

高祖无可奈何,亲题“女君庵”的匾额,下旨,此处永在朝廷律法之外,后世子孙不得干扰。而当初,赵珺从军征战,又有不少武林人士跟从,他们对此武功高强、心怀家国有大侠风范的战姬很是敬佩,各自成为开宗立派的元老级人物之后,也传下门规,不能与女君庵后代为难。

所以,整个女君庵,可以说是大夏土地上最特殊的存在:于国,朝廷敬畏三分;于野,江湖礼让半步。

而女君庵现任庵主枯竹师太,又是一代名家,此生从未有过污点,堪称尽善尽美之人。于佛法又甚是精通,于般若掌和龙女拈花更是颇有造诣。

枯竹师太领导下的女君庵,秉持华安公主立下的不涉党争不斗江湖的门规,所以,即便是野心勃勃的天残派,也没有把女君庵当做征服的目标。

可是,陆离却言之凿凿的告诉秦言,打在鬼尸头颅中用以控制鬼尸的刺骨针,居然是出自女君庵的。

秦言问:“你如何晓得?”

陆离哈哈的笑:“在暗卫营训练的时候,年轻气盛一肚子火,就想着要去闯闯绝不能闯的女君庵,闯过了也是幸事傲事一件,即使被逮住了或者直接被庵里的人杀了,也比在暗卫营暗无天日伤痕累累的活着要强。所以,我们几个人就去了,还刚好看到被密封在贡台上的刺骨针。”陆离道,“这种刺骨针很奇怪,非金非银也非铁,尾端有小小上翘的弧度,在紫水晶下,甚至可以看到针里细小的流动的纹脉。”

秦言用帕子包着针,在阳光下翻来覆去的看,的确如陆离所说,只不过没有紫水晶,不知道针身中是否真有流动的纹脉。但是,见他说的那般详细,秦言心里实在已经信了大半。

可饶是如此,她仍道:“你是怎么得到这根刺骨针的?”她可不记得陆离有砍下鬼尸的头颅。

“哈哈,我就知道自己骗不了你。”陆离笑得没心没肺,片刻之后笑声突然止了,以一种做贼的谨慎压低声音,沉沉道,“实不相瞒,是从程门主那儿来的。”

光明正大的打,他陆离绝不是程纶对手,就连使江湖上的阴谋诡计,他也不一定会赢。可是有一样,小偷小摸蝇营狗苟之事,这算得上暗卫营的必修课,他又有拾柒襄助,自然可以小胜一筹。

秦言评价道:“难怪他看不惯你,换了我,也不会喜欢。”

陆离只是笑,并不接话,他见秦言的神情,便晓得秦言已经信了,并且心里更是怀疑洛远道的想法了。

果然,秦言叹道:“程纶啊,虽然与他并肩作战多年,可我似乎从来都不明白他到底要什么。”

“指不定是要你呢,”陆离打趣道,“我时常听说,程门主与你,是江湖上最相配的了,虽不是人中龙凤,但却是珠联璧合。我看他那样子,对你也是恭敬有加,有时候甚至可以说是唯唯诺诺,你要是去问他,他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言冷冷瞥了陆离一眼,以明知故问的语气道:“有时候我都不晓得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陆离笑着嚷嚷自己是天下第一聪明人,秦言则将这刺骨针包了回去,道:“既然这根刺骨针是程纶当时从蜀王鬼尸那儿取来的,想来也是极为重要的东西,便由我保管吧。”

陆离求之不得,若是哪天被程纶发现这东西居然是被他偷走的,那还不得直接扒皮拆骨啊。

秦言又道:“我曾听说,炼制鬼尸是以蛊入脑,再以特定的声音激活。今日埙声是听到了,却不见那蛊了。大抵是一直有人暗中研究此道,青出于蓝了吧。”

“所以啊,我们现在有两条线索,一是刺骨针,二是埙声。依你看,我们先查哪一条的好?”

秦言没有看他,目光溜向别处,眼神中却带着难以言说的寒凉,害得陆离有些愧疚,不住的在心里暗骂自己的无赖:还问人家先查哪个呢,埙声只听了个响儿,什么突破都没有,而自己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无不透露出刺骨针才是重要线索的意图,就差跪下来抱着人大腿撒泼打滚的求着去女君庵了。

秦言的目光晃了一圈,又落回来,才道:“好,就去女君庵吧。”

意料之中的事儿,但陆离还是扬唇微笑。于他而言,似乎早已把笑容也看作了一种日常。

秦言眼见他笑意,眸色渐深:“若你不是早先和我说了来意,这一趟去女君庵,我怕是会误以为东宫想要借我之手铲除异己。”

陆离笑容仍在,且仍是温和可掬的模样,带着点儿痞气和无赖,摊开一双大手:“哈哈,好在我坦白从宽没有误会啊。”

两个人在洛阳城住了一宿,第二天才一起出发前往京城。

这一路向北,天气越发寒冷,在岳阳和蜀中的时候还未觉得,只是此刻已至腊月,北地大部分地区都已降了霜雪。一路过去,木叶寥落,草沾白霜,却都被寒霜打得蔫了,耷拉下头去,就连路上也都是白花花的冰晶。

前几日刚刚下了场不大的冬雪,把温度又降了不少,就连官道上都结了一层冰。

为防滑倒,两个人放慢了速度,有些时候还下马牵着缰绳慢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