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信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似是碎掉了,脸部线条紧紧地收拢,整个人就像一把即将绷断的弓。
他惊慌失措的连忙跑过去,伸手去抱南歌抱着她腿的整条胳膊迅速地被血染红了。
他的眼也红了,比血还要红。
打电话!打电话!他不顾一切的喊着,抱着南歌就往外走。
江沐颜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跟着跑了出去。
南歌流产了,再加上大出血,人被送进手术室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
没人能想到,刚才还活蹦乱的,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生死关头。
薄锦业急忙赶过去的时候,看到江沐颜弓着身子,耷拉着头,一直都在无声的哭。
她的手都是血,擦得脸上到处都是。
尚信靠着白墙站着,低着头,紧抿着双唇,双手握成的拳头一直一直都没有松开。
明明明亮宽阔的走廊,却像是氧气都被吸光了,所有人的是窒息的。
薄锦业连忙从身上脱下大衣,披在江沐颜的身上,嗓子像是急忙了玻璃碴子,很久后才挤出一句,没事的,会没事的。他很想抱着她安慰安慰她,但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只好拍了拍她的肩膀站了起来。
尚信的助理也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看着尚信那张寡白的脸,和通红的眼眶,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但还是压低声音道:姜市长,联系老爷了。姜岩,不如我们先放了,等过了风头,我们在慢慢收拾他。
尚信宛如刀片的目光扫了一眼眼前的助理,嗓音沙哑,却掷地有声道:不放!我要亲自去废了他!
薄锦业伸手握住尚信的手腕,小声道:阿信,别意气用事,姜戈这个目标太大了,想弄他,我们要从长计议。你这样,只会让你和伯父的关系雪上加霜,逼姜戈狗急跳墙。你放了他,你前脚放,我后脚抓。嗯?
此刻的尚信所有的精力都在南歌身上,他虽然恨不得亲手宰了那个畜生,但和南歌的安危相比,这些事反而多不是最重要的。
他无力的摆了摆手,便不再多话了。
薄锦业对着助理耳语了几句,从兜里掏出电话,找到了孙皓的号码拨了出去。
时间就像是被拉长了无数倍,凌晨了,手术才结束。
她昏睡着,脸色苍白如雪。
江沐颜看到这一幕,心疼的泪又一次流了下来。
一个小时后,薄锦业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医院,看着坐在椅子上守着南歌的尚信道:人我关起来了。
尚信低头不语,好久后才道:送小颜回去吧,她家里还有孩子,先回去吧。
薄锦业这才坐到江沐颜的身边。
她抱着身子坐在沙发上,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整个人就像是没有灵魂的空壳,泪已经流干了,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
她的手上都是南歌的血,手指紧紧地抓着裤子。
薄锦业心疼的心都要碎了,他尽量轻声道:我先送你回去好不好?多少睡会儿,等她醒了你再过来,嗯?
她实在是累到了极致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说,只是抬眸看了薄锦业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薄锦业搂住她的肩膀把她从沙发上扶起来,随即搂住她的腰身。
她腿抱得都麻了,踉跄了一下,幸好被薄锦业扶住了。
一路无话,孙皓等在楼下,看薄锦业扶着江沐颜出来了,连忙打开了车门。
在车上,她也是一言不发。
薄锦业拿了纸巾小心的帮她擦掉手上的血。
自责如同上万只蚂蚁啃食着他的心,让他的嗓子都不由得哽咽了,对不起小颜,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江沐颜这才抬了抬头,无神空洞的眼睛扫了他一眼,和你有什么关系。那声音就像是夹杂着窗外没有停歇的风雪,听的人心酸极了。
是我们无权无势罢了,她是南家大小姐的时候,我是江家大小姐的时候,谁敢动我们呀。我们身后的依靠到了,就变成了粘板上的肉。你也好,尚信也好,姜岩也好,不都是仗着我们好欺负吗?难道你用爱包裹的欺负就不是欺负,尚信用权势威胁南歌就不是威胁了。
她吸了吸鼻子,擦了把眼泪,便不再说话了。
薄锦业握着手里带血的湿巾,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江沐颜一直活的很通透,可正因为太通透了,对于现实的无力感和无奈就会越发的深刻,对于自己的弱小就认识的越清楚。
她任由薄锦业把她送回了家,合衣躺到了床上。
薄锦业走到门口,就听到江沐颜沙哑的声音传来,你走吧,蒋阿姨会照顾我的。太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