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满地,害得他没能看清她的脸,经年之后,差点与她擦身而过。
沙罗呆呆地站在原地,江胤景,原来他叫江胤景,原来他就是当今太子。这可是一根很不错的救命稻草,她走至他身边,装作惊恐的样子,一双眼噙满泪水。
“哥哥,我怕。”她故意抽泣着,看向他。
“别怕,不是有我在吗?”他伸出手绑她擦干眼泪。
这样楚楚可怜的她,是这样软弱无力,还是个孩子就自己一人闯荡,该是怎样的心酸,养尊处优的他永远不会懂得。
因为处在不同的世界,才注定彼此吸引。
只可惜,他忘了自己该问她的名字。
他都忘了那夜自己是怎样和她分离。
那样小小的她,自己怎么可以抛下不管呢?
若当初自己把她带走,她在他心里应该依旧纯澈如初吧。
是谁说的那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哥哥住在京城吗?”沙罗装作无辜地赖在他身边,“哥哥的玉佩还要吗?”
“是,我就住在这东陵,”江胤景含笑回答她,“那玉佩你便留下吧。”
他记得那时的她,眼神如此清灵,和再见面时的她已浑然不同------眼神冰冷,永远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无法知道在没有他陪伴的日子里,她究竟承受了怎样的苦痛。费劲心思留在自己身边,也只是因为,他贵为太子。
若他什么都不是,她便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吧。
他将书案上的酒一饮而尽,借酒消愁,除此之外,他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凭阑久,疏烟淡月,寂寞下东陵。
他在宣纸上写下最后一行,便将笔搁在砚台上,点燃桌案上的烛火,将其焚毁。他的指尖尚残留一段墨香,烟雾一丝丝缭绕在他周际。罢,他站起身,既然安凝歌如此念着江流景,那就不妨让他们见上一面。他倒要看看,江流景到底有没有把安凝歌放在心上。
夜色将近,他到十分期待明日。
江胤景密中安排下去,或许明日的狩猎将是一出不错的戏。
别以为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凝歌在屋内四处徘徊,江胤景一天都没出现了,他是真的生气了吧?那么她该去道歉吗?一直呆在这里,已经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了吧。
她唤了丫头走至身旁,“你可以带我去见太子吗?”
“是,姑娘。”
丫头欠身,打着灯笼在前方带路。
这里的人倒是对她百依百顺,可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愧疚,江胤景那时也该是无心之举吧。
太子府果然不是一般的繁华,就算是在夜色中也难掩它的华美。丫头在前方兜兜绕绕地走了好久,才停下脚步。
“姑娘,便是这里了,”丫头鞠躬,“我不能进去。”
“恩,”凝歌走上前将她扶起,“你不用这样处处行礼。”
“府中礼节,不能乱,”丫头后退,“姑娘快些进去吧。”
又是这样,看来她是在日矮山呆得太久了,这大靖王朝处处须讲究礼节约束,自己也得学着点才是。
太子的书房显得特别大,她小心地推开门,江胤景正坐在书桌旁,审阅奏章。原来听说他已经开始亲政,是真的。
“殿下,”她低着头,“对不起。”
她怎么来了?江胤景抬起头,“怎么了?”
“今天是我错了。”她的声音越压越低,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江胤景放下奏章,走到她面前,只用食指将她的头抬起,“你做错什么了?”
见她红着脸不说话,他继续说,“错在不爱我吗?”他大笑,“你以为我是那般小肚鸡肠的人?”
“不,不是。”她矢口否认。
“这便好,”江胤景说道,“明日带你出去狩猎,早些睡吧。”
不知是不是因为大病初愈,还是着了急,凝歌一时头晕竟倒在了江胤景的怀里,幸好他反应快,即使站稳了脚。
“皇兄----”
他怎么来了?江胤景将凝歌抱在怀里,“弟弟深夜造访,不知所谓何事?”
他来了这出戏便更好玩了,不是么。他还正想着到哪去通知他,他便来了。
江流景手紧握成双拳,她就这样倒在他怀里?安凝歌-----他强忍住心中的怒火,故作镇定地说,“看来是我打搅了。”
原来是他错了,错以为安凝歌会对他依依不舍他怎么一时忘了,人都是嬗变的呢?爱情果然会让人变得盲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