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十八年,爹或许将我保护的太好了,我不过离开爹娘不到一年,我就将自己弄到了如此地步。
“姐姐,马云从来就没有出卖过你,我的身体已经残缺不全了,但是我的心还是完整的。春儿姑娘的一片深情厚意,马云注定只有辜负了。马云就此拜别姐姐,咱们后会无期了。”马云说完,一拱手,抬腿便要走。
“等等!”一直不曾言语的春儿突然开了口。
“小姐……”春儿无言地跪在了我的脚边,默然地望着我。
“春儿,你想清楚了吗?你不要一时冲动啊!”我急切地叫道。
“小姐,春儿无悔!”春儿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一个无悔!春儿,你去吧!我自以为自己爱的执着,爱的彻底,但是我竟还不如你啊!”我流着泪,点头应允着。
我自以为自己爱的深沉,但终究也做不到无悔。我不能忍受我的爱情有丝毫的瑕疵,我不能眼看着自己和另一个女人,共享一个丈夫。不是我不能做到无悔,也许是我爱的根本就不够深。
“姐姐,不行,马云不能耽误春儿姑娘一辈子的光景。”马云极力反对着。
“公子若是嫌弃春儿是个丫头,春儿就跟在公子身边做个粗使的丫头。”春儿固执地说道。
“马云,你就依了春儿吧!这丫头别看平日里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样子,但是她做事很执着,她想做的事,没有什么人能阻止她。你瞧她弹琴就知道了。”我长吁了一口气,哀然的说道。
让春儿跟着马云走,我除了不舍,更多的是心痛。象春儿那般爱说爱笑的女子,今后脸上恐怕再也不会有真心的笑容了吧?
“不行,这万万不行!姐姐,春儿姑娘不明白,你也不明白吗?一个太监,能给她所谓的幸福吗?”马云义正词严地拒绝道。
是呀,我又何尝不清楚?可是我能劝得了春儿吗?
“春儿明白你们的意思。一个真正的男人就可以给女人幸福吗?小姐是何等惠质兰心、冰雪聪明,可是为什么就连小姐也不能永远幸福呢?可以给女人幸福的男人,永远都想着三妻四妾,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与其那样,春儿愿意跟着公子。太监又怎么样?从此公子的生命里便只有春儿一个女人。”春儿的一席话说的慷慨激昂,以前我并没有看出春儿有此等见地。
“春儿,你再想想,太监不是一种病,那是一种永远无法痊愈的残缺。残缺你懂吗?这种残缺将会让你永远失去做一个真正的女人的机会。马云不需要你的同情,也不稀罕你对我所谓的爱,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我的心里从头到尾,就只有姐姐,而你,什么都不是!”马云一脸决绝地说道。
“马云!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厉声喝问道。
“那又怎么样?在杭州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喜欢的是小姐,但是现在我一定要跟你走。除非我死,你愿意看着我死吗?”春儿微笑着说道,那表情看似平静,却透着那么一股子执着和坚定。
“春儿,你这是何苦呢?你不是说要永远不嫁,永远陪着我吗?现在为了别人就要离开我了吗?”与其让他跟着孑然一身的马云,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我宁愿她跟着我。
“小姐,对不起,请让春儿跟着马公子走吧!来世春儿愿意变牛做马来报答你的恩情。”春儿紧握着我的手说道。
言尽与此,我还有什么话好说?
“马云,带春儿走吧!别回南京了,回咱们杭州去。你放心,皇上哪儿,我会替你救出你姐姐的。”我凝神静气,心平气和的说道。
“这……”马云依然犹豫不绝。
“是不是春儿跟公子一样残缺了,公子就愿意带春儿走了?”春儿一脸平静地问道。不经意间,就将茶几上的茶刀抓在了手中。
“春儿,不许你做傻事!”我急切地惊叫道。
“好,好,好!我认输了,我愿意带着你一起走!”马云泪流满面,冲上前紧拥着春儿大叫道。
春儿这是爱情吗?那么我的呢?我充满要求的婚姻,是爱情吗?第一次,我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爱过朱高爔……
“你们今天就离开吧,这些银子你们拿着,穷家富路,在路上一定会用得着。回江南去,回去找我爹,他会为你们安排今后的生活。”我掏出怀中所有的银票,全部塞给了春儿。他们跟小五和冬儿不一样,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更为艰辛的未来。
“姐姐,你能救出我姐姐,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了,银子我不要,既然春儿跟了我,马云就一定不会再让她受苦。这些日子以来,我在‘米记商号’里学了很多,总有一天,我会让春儿过上象你一样的好生活。”马云揽着春儿的肩头,认真而坚定地说道。
也许真象春儿说的一样,跟马云在一起,是她最大的幸福吧?幸福没有一定的定义,就象鞋穿着合不合脚,永远只有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