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鼻腔内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鼻息声,郗铭抬起已然合上的折扇,遥指楼下的一张空桌,便信步而下。
皇甫实哀怨地叹了口气,他刚刚坠入情网,还未完全从郗铭的阴影中走出来,还没有做好会见郗铭的准备。可是,郗铭的忽然出现,让他变得手足无措起来,让他别无选择,无法逃避。
猛吸了口戾气,皇甫实暗叫一声:罢了罢了,大不了横竖是个死!反正说什么我也不会再跟他走了,我现在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有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人,我绝对不会再沉沦下去了!
皇甫实硬着头皮一步步地走下台阶来,心中更是喘喘不安,一边思量着对策,一边用眼角余光瞥着已然在餐桌上坐定的郗铭。
举起餐桌上的茶壶,看似风轻云淡的郗铭缓缓抬起了手肘,给皇甫实斟了满满的一杯热茶。然后单手一指,示意请坐。
皇甫实的脸上火辣辣地一阵刺痛,只觉得胸口抑郁,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如僵尸一般坐在了餐桌上,手指不停地拨动着手中的茶杯,皇甫实始终低头不语。
郗铭忽然抬起了他那张俊美非凡的脸庞,黑眸一闪,冷眉一挑,缓缓地问了一句:“皇甫兄,你这些年来过得还好吗?”
这句话,看似波澜不惊,其实却是暗藏汹涌。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郗铭就是皇甫实的初恋情人。这一句再也普通不过的问候话语,顿时勾起了彼此之间封存已久的记忆。
往昔的幸福和欢愉如同历历在目,而苦涩和痛楚又都忽然涌上心头,顿时让皇甫实百感交集,不由地潸然泪下。
这是羞愧难当而又苦涩自责的泪水,这是回味往昔幸福感叹姻缘不再的泪水。收起盈盈泪珠,皇甫实鼓起勇气向着郗铭凝视过去,“太子爷,我知道今生今世是我负你。就请你放过我吧……”
剑眉骤然竖起,郗铭沉闷地摇了摇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这些年来,你过得还好吗?”
皇甫实不由地心头一颤,不知觉间眼泪就已夺眶而出:“太子殿下,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对你再隐瞒什么了。好吧,我承认,自从离开京城后,我没有一天过得是舒坦的日子,每日每夜都在痛苦和思念中度过……”
“这是真的吗?”平淡无奇的脸上,略微闪现了一丝的血色,郗铭柔声问道:“你真的是这样的吗?”
皇甫实悠悠地叹了口气,原本以为封闭自己,就不会再受伤,原本以为隔离了自己,就不会再勾起伤心的往事,原本以为只要放弃了这段感情,前方就会有终点。他想抗争,他想隐藏自己的情感,可是,当郗铭真真切切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心中的那一抹柔情顿时如泉涌般喷射而出。
虽然眼前绝美的男人——郗铭,已经不能再引起他的兴趣,但是昔日的情意犹在。面对着郗铭犀利的提问,皇甫实如鲠在喉,情难自已,顿时泪如雨下。
看着失态的皇甫实,早已默默把泪水流干的郗铭,举起了茶杯,悠悠地品了一口茶,“十年前,你留下一纸书信,说你与泠筱暗生情意,决定双宿双飞。呵呵,这种屁话,我从来没有相信过,你跟泠筱?那怎么可能?你为我是傻瓜吗?”
“这个……”
“哼哼!怎么?你到现在还想隐瞒我吗?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在神女峰下,你们一个住西厢房,一个住东厢房,双宿双飞的情侣之间会是这样的吗?而且,其实,你并不在玲珑居居住,大部分的时候都在山上。”
皇甫实惊诧地望着他:“太子,你,你怎么都知道?”
缓缓从桌子上站立起来,郗铭的眼中已然噙着泪水,“皇甫,我对于你的思念,岁岁年年时时刻刻从未停滞过,你是无法理会我的落寞和孤寂的。多少个夜晚,我对着寂寥的星空哭泣:花落一地散落成歌,心碎千片飘落成雨。我曾经狠下心来封存自己,对自己说:从此心里有座坟墓,葬着未亡人;坟上空无碑,只留心碎泪。我不想恨,心却不肯,因为铭心刻骨的恨与我们之间美好的爱情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可是,我终究还是做不到,皇甫,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是多么地思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