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1 / 2)

王爷的艳妾 西来 2886 字 2021-12-15

听完了邬雪琴对死亡之前记忆的陈述,顾南风闭上眼睛。

紫安是因他的错怪,而做出了过激的事情。而正是由于这件过激的事情,导致了她的香消玉殒。

如果他当时没有错怪紫安,也许她现在还好好地活着……

所以顾南风此刻受到的冲击,和他所承受的痛苦,绝不是一般人能体会得到的。

果然,再度睁开双眸的时候,他脸上已经聚敛了浓重的杀气:“我立刻就着人查,看是谁丢失了这么长的一截指甲。”

邬雪琴没有反对。指甲生长的速度很有限,从她死亡到现在,那个人的指甲没有可能恢复到折断前的程度。

一个念头从邬雪琴的脑海里划过,她颤声道:“我好像知道这人是谁。”

“谁?”顾南风凝眸,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切齿。

“算了……先去查。我不能完全确定就是她,这件事,绝不能再错怪任何人了。”

“我不管!”顾南风站起身来,声音有些失控,“任何人,只要她这几天绞了指甲,全都得死!”

他对着外面吼了一声:“将府里所有的女人,包括前几天被遣散的,全部找回集中起来,马上!”

他的命令,立刻就有人开始执行。安宁了没几天的梁王府,又要因顾南风的命令而战栗了。

顾南风并没有出去,一直在房间里守着,可是他的心思,已经不能集中在邬雪琴身上,整个下午,他虽然没再提这件事,却一直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

邬雪琴心中多少有些震惊,不是为顾南风的冲动和蛮横,这些她已经习惯了。

而是为他对紫安的那一份情。她一直以为,顾南风只是在利用紫安,他对她的感情,也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可是人的愤怒是没法伪装的,尤其是在得知真相后,他的身子竟在微微颤抖,这是她从来没见过的顾南风。

如果紫安泉下有知,应该会感到欣慰吧。

虽然这样,该劝的话还是要劝,说什么“全都得死”,真是……

“顾南风,你冷静点。我想紫安也不会愿意你滥杀无辜的,找出罪魁祸首,加以惩戒就好了。”现在不是说大道理的时候,况且说了他也听不进去。

所以,当看到顾南风没有任何回应,她就及时地闭了嘴,没再往下说了。

因为紫安在的时候任性胡为,借顾南风的手将府里的女眷休的休,撵的撵,所以要一一找回,很需要费一番功夫。

这一个下午,因为人一直没有集齐,唯恐打草惊蛇的顾南风,就算心中再不安,也只能在房间里等着;邬雪琴的眼皮也一直在突突地跳,似乎有预感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到了快入夜,人还没有集齐,已经到了晚膳时间。厨房差人用食盒装了菜,直接送到卧室来,除了顾南风的那一份,还特意熬了清香的粳米粥,几碟开胃小菜,显然是为邬雪琴准备的。

菜式很丰富,可两人吃起来,却如同嚼蜡一般地无味。正在心事重重地吃着,有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用变了腔的声音道:“王爷,不好了,王妃她——上吊自尽了!”

邬雪琴右手一抖,筷子掉在床上的小饭桌上。

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怀疑的对象,被验证了。

顾南风却没什么反应,面不改色地将碗里剩下的饭扒拉完,道:“人死了?”

“回王爷,确是死了!”

“留下什么东西没?”

“有!有一封遗信,请王爷过目——”那人双手将信奉上。

那封信,用蜡封了口,非常素净的信皮,上面用娟丽的蝇头小楷写着“顾南风亲启”“内详”几个字。

这世界上,敢直接称呼梁王爷名字的人不多。楚玉在世的时候,绝没有这样的胆量。可是人已经死了,死了的人是无所畏惧的。

可是她直接称呼顾南风的名字,却说明了一件事情。她对顾南风是恨的,至少,在写这封绝笔书的时候,她是深恨着他的。

顾南风不动声色地看完信,深吸了一口气:“免去惩处,厚葬。”

然后闭上眼睛,很深的疲倦。

他过了很久,才睁开眼睛,发觉邬雪琴一直在注视着他,便笑了。

只是笑得非常勉强。

“她全部承认了。今天下午搜集女眷的命令一出,她就知道事情败露,决意要自杀了——雪,你要不要看这封信?”

邬雪琴摇摇头:“我能想到这信的内容。”

顾南风微微有些惊讶:“怎么能呢?除非——你早已猜到是她?”

“是。我和她接触过,知道她对你有多深的寄望。她出身名门,少女时对未来夫君一定有过很美的幻想,可是你对她的态度,打破了她的期望。如果不是嫁给了你,她或许有着完全不同的人生。她虽是王妃,名义上好听,可是生活的凄苦又有谁了解?到头来,比不上一个卑微的侍妾,她能接受得了吗?她对我的恨,比起紫安来,只会多,不会少。刚好紫安出言不慎,公开了对我的仇恨。所以她借机除掉我,也除掉紫安,一石二鸟。”

她不想说出那日楚玉假扮成她欺骗顾南风,被揭穿后,又用紫安作挡箭牌的事情。

她永远记得那日的楚玉的哭声,她想为楚玉留下最后的一点尊严。

“失落的人多了,不止她一个。”顾南风显然还沉浸在连续的意外带来的情绪波动中,声音有些急躁,“我就是想不明白,好好的,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你是个男人,又站在制高点,哪里会顾及到脚下蝼蚁们的想法?”邬雪琴唇角浮起一丝讥嘲的笑,“你或许,从来都没有和你娶回来的这些女人们聊过天。什么叫好好的?你怎么知道她是好好的?你本来就那么忽视她了,她还能哭闹吗?她当着你,永远只能是强颜欢笑。她能在你面前诉苦吗,敢在你面前诉苦吗?你有空听吗?就算有空,你听得进去吗?”

顾南风没有说话,低下了头,手指插进额前的发里,怏怏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邬雪琴看在眼里,不禁为楚玉不甘。相比起紫安的死带给顾南风的冲击,现在他的表现,简直可以说是无动于衷。楚玉为他做的这一切值得么?她活着,是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死了,也没有得到顾南风的重视。

“你们女人真是可怕。”顾南风过了半天才开始说话,声音悻悻的,“楚玉在我印象里,一直是个温文尔雅的女人,可是她为了泄愤,竟然四处查阅古书,学了些歪门邪道的东西,竟然还学成功了。移形幻影术,哼,在望风楼,连我都骗过了,而那个什么玉梅结界,害你差点死在她手上,平时我真没看出来她是这种人……”

他接下来说的什么,邬雪琴都没听进去,也没顾得上提醒他说漏嘴了,他那天不是说没去过望风楼吗?怎么又在那儿被骗了?怎么解释?

算了,她自己那天做的也不光彩,只好放过他一马。

她真正介意的,是“玉梅结界”,因为这四个字,令她想起那天听到的那几个词句。

“梅树”“四十九”“结界”“流失很久的巫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顾南风,在梅园里栽种梅树的想法,是你想出来的吗?”

顾南风摇头:“不是,是下人的建议。”

“栽种的数目呢?也是别人的建议?”

“嗯,也是。七七四十九,横七竖七,正好能安排成适合梅园大小的植株。谁知道你这家伙非要追求什么‘墙角数枝梅’的意境,硬生生给多弄出一株来。”

他说到这里,才明白过来,愕然道:“梅园里的树,早已是四十九株了吗?”

邬雪琴点了点头,正是因为她要求多种一株梅树,才有了后来的梅园黑影惊魂夜。想想也是,结界的数字被破坏了,肯定要找人偷偷挪走一棵才行的。

然后,邬雪琴对顾南风说了那次深夜在梅园看到神秘夜影的事情,又说了死亡之前听到的古怪词句,顾南风听了,终于恍然。

“是了。给我建议栽种梅树品种和数目的人,本就是楚家的亲信。想来在那个时候,她已经在处心积虑地安排这个结界了。这遗书里还说,玉梅结界,必须要求最后一行的中间那株梅树是用结界人的头发缠绕根部的,否则结界不能成效。”

邬雪琴倒吸了一口凉气。难怪当晚她觉得奇怪,为什么那黑影人把最后一行中间的那株梅树挖出来,替换上另外一株看起来一模一样的梅树?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原来替换上的那株,根部是有楚玉的头发缠绕的……

好邪门的巫法,难怪实施起来,会在瞬间要了人的命。邬雪琴不禁有些后怕起来。

这么看来,楚玉的结界早已经布置好了。楚玉上次去梅园看她,也是唯一的一次,想必是想给邬雪琴一次机会,也是给她自己一个机会,如果她当时拒绝了楚玉的请求,也许会死得更早。

换个角度想,如果因为那次的望风楼相会,顾南风因此而眷顾了楚玉,留意到了楚玉,对楚玉表现出一丝的好感,或许那个四十九株的玉梅结界,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这么说来,还是顾南风的无情,逼着楚玉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是谁说,“冷漠是杀人的利器”?

顾南风的冷漠,已经接连害死了两个女人。可他现在是什么反应?虽然有一点震动,可那也是因为死亡这件事本身。

对于自己的冷漠,他连一点悔悟的意思也没有,尤其是楚玉,做出这样悲壮的事情,竟然换不来他的一句怜悯,一声叹息。

邬雪琴鄙夷加愤恨地看着他,他却一点都没觉察到。

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对他的那一点姑且可以称之为好感的东西,在他絮絮叨叨的“差点就害死我的雪”的抱怨中,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