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雪琴醒来时,已经是斜阳夕照时。
齐师墨仍在熟睡。
她很清楚地记得,他们是相拥着入睡的,可是现在,她在床东,他却在床西。她在床尾,他在床头。
他们两个之间,隔着比飞鸟和鱼还要遥远的距离。
一觉醒来,恍如一梦,她几乎已经要忘了清晨发生的事情。
直到她看见床上的宣纸上,几点朱砂般殷红的血迹。
她凝视着这斑驳的朱砂点,沉默良久。
终于还是起身,她站在床边凝视齐师墨的睡颜,微不可闻地一声叹息。
下身传来的隐隐的痛,这痛却让她感到淋漓的快意。
她在杂乱无章的房子里找了许久,终于找到水缸和铜盆,舀了水,用心地洗漱,水中倒影着绝世无双的容颜,额角的精致花钿,愈发给她增添了妩媚的风情。
她的心有些莫名地战栗起来,从袖中掏出那张已被齐师墨揉得皱皱巴巴的肖像图,对着水盆,从眼睛看到唇齿,从额头看到身段,慢慢地看,仔细地对比。
昨天还认为不可能事,今天竟然变成了现实。
她的唇上泛起笑意。
在凌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她真切地感受到了灵肉分离的痛楚。从她决定将自己交给齐师墨的那一刻起,过去的邬雪琴就已经死了。
终于看完了,她慢慢地收起画,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开门。
“你要干什么?”略带沙哑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齐师墨醒了,他其实早就醒了。她起床的时候,看见他的睫毛在眼睑的阴影里微微抖动。
邬雪琴没有回头:“我出去走走。”
“去哪里?”他的声音似已经恢复了冰冷。
“梁王府这么大,随便去哪里都好。”
“到处都有人,你会被他们撞见。”
“你不放心的话,可以跟着我一起。”
“我不喜欢在白天出门。”
“是吗,那我们正好相反。”
身后一阵沉默。邬雪琴不再犹豫,跨步出门。傍晚的阳光已经不再刺眼,却也让她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一时无法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