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雪琴忽然想起,那时她还住在梅园,顾南风在迎娶南诏的那天晚上,醉醺醺地来找她,说了一堆胡话。
而睡着之后,他嘴里就念叨过这个名字……
邬雪琴心中一动……原来是这样!
“难怪你始终强调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认定我是你要找的人,”邬雪琴嘲讽地说,“那是因为我跟沈风华容貌颇有相似之处,对不对?”
“邬姑娘冰雪聪明,佩服。”屈昂眸中闪动着赞赏的光亮,“可惜你的话只说对了一半。论长相,你和那位沈风华,确实有三分相似。其实真正打动我的,是你身上的某种气质。说不上是什么,但是这种气质,在沈风华身上也表现得相当明显。”
什么气质?邬雪琴不免回想起与屈昂初见的那一天,为了逃过一死,自己提出要当众验身……这就是他所谓的气质?
邬雪琴嘴角微微一扯:“谢谢你的夸奖——如果贪生怕死也能被称为是一种气质的话。”
屈昂轻轻摇头:“没有人不怕死,贪生怕死是每个人的权利。”
邬雪琴抬起下巴,不无挑衅地乜斜着眼看着他。
屈昂眉睫微动,有些不自然地避开她的视线,负手走到门前,望着院中那一树如雪的繁花,良久才开口:“你和她一样,都是执着于自我的人,永远不屈从于任何人的摆布。单单这一点,已经足够将你们和所有人区分开来。”
邬雪琴心中一动,这个时代的女子,多半是守旧而盲从的,在家从父,嫁人从夫,夫死从子。她们永远站在男人的阴影里,完全丧失了自我。假如当天被浸猪笼的不是她邬雪琴,而是其他任何一个女子,她,会有那个勇气,会有那个意识,站起来为自己辩驳吗?
她忽然对那个素未谋面的沈风华生出好感。她是穿越过来的,有这样的举动不足为奇,可是这个沈风华却是这个时代的女子。虽然不清楚她的事迹,但从屈昂的话里,她分明已经看到了一个坚强而美丽的女子,风华绝代。
而屈昂,他竟能透过表象一眼看出自己的这种特质,他的一双眼睛又是何等的锐利清明!
只可惜,他这丰神俊朗,目光如炬的优雅男子,竟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阴谋家!
她望着阴谋家,正好,阴谋家也望着她。
“你和沈风华,你们都是如此美丽,如此聪慧,如此特立独行的女子。事实证明,我没有看错,你的那种韧劲,不肯轻易低头的倔强,在你进了王府之后,越发表现得淋漓尽致,你的独特,在一开始,就强烈地吸引了顾南风……他甚至不问你的出处,便接纳了你,这是前所未有的事。当然,为了让他放心,我在事后为你找了一个无懈可击的身份,否则,依照顾南风谨慎的性子,最多好,他就该请你出局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不改色,从容沉静,几乎将这个布满了阴谋的骗局,说成了一个祥和安宁的寻常故事。
而他的目光……
而他的目光,一如既往地明净清澈,没有半点杂质,犹如最纯净的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