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郁闷地小幅度扫视了一周,认命地将手递到他手里,任由他稍稍用力就把她拉起。
避无可避了。
那些似乎是人类本能的好事目光,早在四个小时前郝仁陪着她在路边狂吐的时候,就已经聚焦在他们身上了。
穆芳菲已经挤进了头一部电梯,灿烂地笑着朝她亮了亮房卡,再对她身边的郝仁挤了个眼睛,
“我先上去开门!郝仁,你扶着简慈慢慢过来哦。”
郝仁点点头,自然而然地伸手环住简慈的肩。
简慈扭身,轻巧地将他的手抖落,眼睛盯着缓缓合上的电梯门不动声色。
郝仁怔了怔,侧头看着她有些泛白的倔强小脸,心里的愧疚与怜意越发的深重。
“慈,不要生气好不好?”他小声说,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我,我刚才不是不理你……我只是……”
“我没有生气啊,”她一丝浅笑,声音淡然到凉薄:“我原本就是不在意的。”
“叮”地一响。
她不看他,率先走进另一部刚刚到达的电梯里。
他愕在原地。呼吸因为她那句话陡然变得急促起来……
她骂他,咬他,躲他,捉弄他,恶狠狠地警告他,威胁他……他都能接受,也并不觉得多么伤感。他本就是赖着她的,他早就知道她会有那些反应。
然而……她刚才的那句话,清清淡淡的十几个字,却字字都让他觉得牙关发颤。
他们这是怎么了?
他这是怎么了?!
她晕车呕吐……他居然因为这个跟她置气。
而置气的根源,居然是她呕吐的时间刚好就在他情深意切的表白之后……
那是她晕车了啊!
从马路牙子上回来之后,他居然再也没有理会她一下。
她自己拧开水瓶漱口,自己从包里翻出湿纸巾擦净嘴角……自己不断在那方小小的座椅里调整着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
车行途中,经过不平稳的地段,车身上下颠簸,她小小的身板被巅得四面八方,他却连她的手都不曾去握一下……
一直以来,他疼她爱她如斯,连他自己都被自己那样的冷然吓了一跳。
更何况,她呢。
……
她的那句话,是因为被他的漠然伤到才说出的吗?
在他看来,那句话与她从前对他讲的那些都不一样。
……那拒绝不带明显的情绪,却让他从心底生出一股寒凉之意。那么绝然冷峭,仿佛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
他悔痛交加,为自己之前不冷静的行为懊丧万分。
……
“郝仁你快进来呀,还有位置!”
电梯就快满员了,门口的同事招呼他赶紧进去。
他一惊,叹了口气,大步踏进电梯里。
角落里的小女人不看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电梯就快满员了,门口的同事招呼他赶紧进去。他一惊,叹了口气,大步踏进电梯里。
角落里的小女人不看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简慈和穆芳菲的房间在走廊的最末端。
郝仁一路跟着简慈穿过长长的走廊,第一次不敢像从前那样嬉皮笑脸地粘着她求原谅。
他们之间有些东西已经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他们各自都有感觉,各自也都知道对方有感觉,彼此却默契地只字不提。
只是,想提也无从提起。
因而,一路默然。
房间门虚掩着,简慈推开门,听见门廊旁边的浴室里传出“哗啦啦”的流水声。
“穆芳菲?”
她怕弄错房间,伸手敲了敲浴室门以确认。
穆芳菲娇如芙蓉的声音立刻破水而出,
“是郝仁和简慈吗?很抱歉,我先洗个澡喽!”
简慈嘴角一抽,默了默,转过身,朝郝仁伸出手,
“到了,背包给我吧。”
郝仁默默地看着她,眼神有些刺痛,渐渐地有些隐约的怒气与倔强氤氲其中。
她垂下眼帘,不与他继续对视。
良久,他绕过她往里间走,说:“进去吧。”
简慈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转身跟进卧房。
靠墙的那张床上,放着穆芳菲艳红色的行李箱。
箱子四仰八叉地大开着,里面大多数衣服都不见,大概已经被穆芳菲挂进了衣柜。
几套颇有内涵、色泽鲜明的内衣裤,散落在空荡的箱底,以万分坦然的姿态冲击着郝仁与简慈的视觉。
“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