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的爱情多而不滥且从不对她妈妈隐瞒。妈妈了解女儿,也甚是开明,对记号码、划号码、写普通菜这些事非但不觉得突兀,反而做的极是认真。
很早之前小溪就对我说过……万一哪天我手机没电、停机,一时半会儿又续不上的时候,我妈还能摸着我男朋友的电话号码找到我。
小溪的爸爸去的早,她是她妈妈的天。
我伸手接她还回来的手机,她半途又把手缩回去说:“我还得给他发个短信,让他别找我了!”
我愤然将手机夺回,恨声道:“合着你刚刚那么英武的举动,只是为了秀给那俩小青年看的?少在那儿矫情了陈小溪,这一点儿都不像你。你们分手了,你与他再也没有关系,他也没义务了解你的行踪。”
我是真有些生气。一方面为小溪欲走还留而心疼,二来我非常排斥这样拖泥带水的分手姿态。
尔后有一天,我自己也体会到了这样的“欲走还留”,也表现出了“拖泥带水”,方才明白在男女情事上,能说清楚就不叫爱了;“洒脱”从来都是别人口里形容出来的,换作自己设身处地,几乎不可能。
而在当时,当陈小溪呆愣着睁眼看向我时,我只对她说:“离开一个地方,那风景就不再属于你,错过那个人,那人便与你无关……我们共勉。”
陈小溪黑白分明的眼刹时间盈满了晶亮的泪,她说:“醉醉,我们去香格里拉吧。”
和简离约在傍晚六点整见面,地点就在陈小溪抛卡许愿的大水车前面。
彼时我和陈小溪一人手里捏一杯酸奶,吸管含在嘴里,二人都相当地投入的吸。酸奶没多久就见底,发出两种频段的嚯嚯作响声。
由于逛街过度,我们中午都没顾上吃饭,见了床直接扑倒,此刻的我们刚从一场餍足的午睡中醒来不久,彼此都能读懂对方眼睛里那两道饕餮之光。
那四道光也被简离读懂了。
甫一见面,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戳到了我们的痛处,尽管他的语气温恭谦和:
“抱歉,让你们先等在这里!……中午没吃饭吧你们?”
我的讶然呼之欲出,陈小溪却快我一步地交了底……
她一手捂住一侧脸颊,另一手捏着空的酸奶杯悬在胃部:“……哇靠!?有这么明显呐!?”
简离真心地笑了。此前,我根本想象不出冷峻如他,一旦笑到双肩发抖会是个什么模样。
我等三人均没有跟随旅行团,在此前也都没有来过丽江,对于吃饭的地方没有明确去向,只能一路走走看看,想挑一间合眼缘的餐馆就餐。我们只在丽江老城区里逛,这一点虽没有事前提出,却出奇一致的有默契。
途经一条安静的窄巷入口时,简离让我们稍等他一下,然后自己闪身进了离巷子入口不远的一间小店里。我好奇,急忙拖着满脸菜色、正欲继续往前冲的陈小溪跟了过去。
那是一间上下两层的木制小楼,门面不大,一幅裉了色的朱红色牌匾悬挂在门楣,上书四个金黄色的大字:阳光书室。
这四个字看得我呼吸一窒。
书室里的装修简洁,陈设也简单,除了几条长凳和一套书桌椅之外,四壁就只有木制的书架,架上摆满了各色书籍。那套书桌椅该是给此间主人用的,书桌上摆着一盆我不认得的水生植物,此外还有一幅尚未完成的木板画和一些作画工具。
陈小溪已经抬脚走进书室,见我还怔在门外,又折身过来拉我:“看什么呐?饿傻了呀?不是过来找简离的吗?”
我恍然看向她,诺诺不能言语。
一串轻灵的驼铃响……
一个纳西族模样的少年从书室二楼下来,他的手刚碰过悬挂在楼梯拐角处的驼铃。简离跟在他身后,手里扣着一本厚书。
见我们候在门口,简离疾步走过来赔着笑说:“不好意思!咱们这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