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夹着烟的手端起了酒杯来。
云局见状立刻起身端着杯子迎了上去,顾景笙不抬头也能看到他的脸色,平日里不喜欢这种场合,可是酒,他今天想喝。
三巡过后,空胃已经被烈酒灼烧得抽痛起来。
眉眼低垂下来,在清隽的俊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得响成一片,他手慢慢伸进去,拆了电板。
“想见见你倒不是因为那件走私案的事,”钟局长在旁边慢慢开口,笑意浅淡,“我是听说上次省军区海域的那件事,整个特警队被盘查没见谁落得什么好,你却因祸得福……”手指在桌面轻敲了两下,“上面有人?”
顾景笙慢慢抬起头,一抹清隽的浅笑挂在嘴角:“以前或许是有……现在么,没有了。”
钟局长根本没理会他话里的拒绝意味,重重抽了一口烟缓声道:“海关那边你也挺熟?”
海关。
他说的是二哥那边。
顾景笙静默不语。
钟局长许久后才起身掸了掸烟灰,中指指尖在桌上轻点着,“如今海关边上的生意不是不好做,可大部分好做的,都在南边,知道为什么?”
烟头缓慢燃烧着靠近了顾景笙的手指,“中央权势监管力度在北,鞭长莫及。”
“可这并不代表着北边的生意我们做不了,如今你看看,有我在,天大的事只要没人捅就破不了,再加上你……”钟局长的话收了收,叹口气道,“活还是很好做的,只要像上回那种情况别再出现,上回也不过是些加了料的货,有什么要紧?世界上真正能做大的生意从来不是这种小打小闹,而是……军、火。”
一番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话,令人胆颤心惊。
顾景笙抬眸,在眼前混乱的叠影中想起那年自己在岛上开错的一枪:“你确定,就只是军火而已?”
钟局长收回目光一眼桌上,“政治上的事我们不管,拿到钱就可以。”
就只是钱而已。
许久,顾景笙唇边才轻轻扯出一抹惊心动魄的浅笑,低哑却肯定地说:“我不做。”
这样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黑路,他不走。
钟局长举着烟的手顿时僵了僵。
“别说的那么肯定……”笑了一下,钟局长勾过他的肩来拍了拍,“年轻人有点耐心,别的你能不管,父母难道你也能不管?嗯?”
顾景笙的心,顿时像是被人重重砸了一下,瞬间砸进了漩涡般挣扎不出的黑洞。
“我倒没有威胁你的意思,可别忘了你都做过什么,你的人生毁了不要紧,但让年过半百的父母亲眼看着就好,你说是么?”钟局长靠近他的耳,声音冷冽蛊惑,“就跟着我走一步,哪怕一步……你就会发现没什么不好,一切都海阔天空!哪怕是你真的犯了事都不要紧,那位领导不是跟你交情匪浅么?军舰那么大的事他都能替你扛,别的还有什么……”
心里的闷痛不知从何时开始,听到最后几句时,已经变成了火辣辣灼烧般的痛。
如今跟他提霍斯然,比任何时候都要讽刺。
抬起死灰般的眸,顾景笙轻轻的,却是坚定地将肩膀上的那只手拉下来,身影轻晃着起身,眼神扫过去看着动作僵硬尴尬的钟局长,慢慢开口:“我的话从来都只说一次……我不做。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你们这样宏伟的计划,别扯上我。还有……不是一直都想让我看看后果是什么吗?那不如就现在,让我看看如果拒绝,到底会发生什么。”
原本喧闹的餐桌,顿时一片哗然。
纵使钟局长再镇定,脾气再温和安好,此刻脸色也慢慢铁青下来,眼里的光芒从最初的慵懒笃定,变得寒光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