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然牵过她的手在茶座包厢宽大的沙发里坐下,将她置于身前,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药味儿,开口问,“他出院了?”
林亦彤窝进他怀里,只觉得每当谈起这种敏感话题的时候总是不能毫无顾忌地与他亲近,尽管他这一身黑色的大衣衬着清晨刮得不太干净还有点胡渣的下颚让她看得有些依恋,她握了握他的大掌,尽量让自己不想那些。
“嗯。手续没有办,他留了一张卡自己离开的。”她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霍斯然垂眸看她,还没说什么就有服务员进来上菜。
“我下午走,这一忙可能会忙到过年,年前我肯定能找到机会去见他。”亲了亲她的发,他承诺。
林亦彤微怔,抬起头:“为什么……你做的这些事要告诉我?”
霍斯然凝视了她一眼,并不说话,只是想,如果顾景笙真的在她心里完全没有分量,他倒才不用说这些。
但是不管怎么样,也不管因为什么,他都是要去找顾景笙的。
因为,他们兄弟之间有太多的话,需要对彼此坦白。
而顾景笙不是不愿去面对,而是有很多事情,他还没有弄清楚。
下午快要下班的时候,林亦彤接到了电话。
手机上“顾景笙”三个字在静静地闪烁着,哪怕届时评级会议正在进行,她还是将手机小心翼翼地握住放进口袋,跟护士长请了个假出来,外面空气冷冻如冰,只有掌心里的手机是滚烫的。
“景笙。”
她轻声叫他,跟以前的称呼一样,只是手有些抖。
顾景笙的声音听起来微微沙哑,却淡然平静:“彤彤,你还记得曾经你丢过一张心胸外科的工作牌吗?我后来拿给你的那张,你还记得,是丢在哪里的吗?”
那么久远的事被提起,记忆也仿佛被呼啸着生生扯回过去。
愧疚、心痛,让她几乎难受到窒息。
“是丢在他车上。”她回答,一字一句都是干涩艰难的。
原来那一晚,他们真的是在一起的。
不是他的幻觉。
顾景笙沉默了好久,再开口时嗓音愈发虚弱:“还有那一次大哥在市政厅出事,赶过去救他的是你?”
那次他听同事说现场有激情场面,而遇到她时她正浑身是血,心神不宁。
“是我。”她闭上眼,将自己最丑陋的那一面解剖给他看。
顾景笙开始呼吸不稳,慢慢地回忆,慢慢勾起浅笑来哑声吐字:“那么早……”
原来从那么早,就有人已经在开始觊觎他最珍贵的东西。
“那时候他知道吗?”顾景笙直起上身,问,“他知不知道我们在一起?”
“景笙……”
“他是我大哥,虽然没有经常在一起,可却还是能为彼此出生入死的,他怎么能不知道,我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他淡淡的问着,直刺人心。
这一次,他什么都不想管了。
什么恩怨纠葛,什么功过相抵,哪怕过去他顾景笙有再大的顾忌,此刻他也不愿去想,他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一个想法,一种怨,一种恨。
在这件事情上,是他霍斯然该死。
手机里林亦彤的声音还在响,顾景笙却慢慢移开,挂断,薄唇泛着苍白,沉默了片刻。
片刻后,他起身。
在门口敲了两下门却没听到动静的助理眉心微蹙,兀自动手打开门却看到顾景笙正往门外走,一时错愕:“顾副局……”
顾景笙没理他,打开门要走出去。
“哎顾副局!”助理有些着急,“您去哪儿?刚刚云局长发的话说四点钟有会议,有省公安厅的代表下来参加会议,不知是为了什么事但很重要,点名要您一定出席呢……”
顾景笙慢慢站稳脚步,手搭在门把上:“不知道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