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彤只觉得手都有些握不住行李。
她还想再说什么,想过去告诉他他在自己心里的位置,像以前一样重要,一样亲密无间,可此刻只会显得矫情了,他也未必能听得进去。她只好压下了那些话,将行李箱拉出门外,水眸抬起看了他一眼,伸手轻轻关上了门。
她什么都没说。
顾景笙端着水喝,终于还是一口没咽下去呛了出来,满口淡淡的血腥味,终久不散。
两个人的家就这点不好,逢年过节总是不够热闹,林亦彤回来时,林微兰出门买菜还没回来。
隔壁的那家人,一个工作的女儿和两个正上学的儿子都放假归来,正热闹得翻了天,关上门还能听见打闹嬉戏的声音。
累。
她舒缓了一下脖子,放下行李倒在了沙发上。
一眼扫过去家里还是哪儿都没变,多了一副壁画,是培训中心的学生们送给母亲的教师节礼物,她略微灿烂地笑了一下,算是这几天压抑的补偿,却没想到只是起身倒杯水喝,就彻底破坏了她好不容易才阳光起来的心情。
厨房的垃圾桶里,一张裁剪整洁镶着蓝边紫花的纸被揉成团丢在里面。
林亦彤小脸微僵,蹲下身,想拿出来看看。
门口开门声传来,林微兰正恰好拎了大包小包的菜回来。
“妈。”她兴奋地翩飞着跑过去抱住她。
照往常,林微兰肯定得冷着脸训她没眼色,浑身拎着东西跟圣诞树似的还上来抱,不说先帮她分担点东西。今天却稍微有点不同,忍着额上的汗问:“假期在家,不去京都过?”
林亦彤璀璨的笑容一垮,柔声道:“不去,军区不放假,他在忙年终大考核。”
“是,他忙,”林微兰冷笑了下,“忙得总要你迁就他,别指望哪天过节他能主动到丈母娘家来吃个饭,嗯?”
“妈。”她撒娇。
林微兰摆摆手,真当她不懂是么?她懂这个道理,能攀得了高枝,就得能受得了委屈才行。
“去,把鱼鳞给我刮了。”
“嗯!”她爽快答应,小手有些困难地握了还在微微扑棱的鱼蹲下刮鳞,一眼又瞥到那张纸。
回头看看母亲,她还在忙碌没空理她,林亦彤轻轻吸一口气忍不住伸手拿出来看了一眼,皱巴巴的纸摊开一点,刚好搂住右下角盖着的那个鲜红如血的章,只一眼,就震得她脑子里骤然一片白,险些掉了手里的鱼。
身后剁菜声已经震天动地般响起。
就那么恍惚的一眼林亦彤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慢慢抽出来看,一点点摊开的瞬间内容也慢慢映入她的眼中,引爆心里的一颗又一颗惊雷。
以前,跟云家闹得最厉害的时候也说过要打官司,可每次都是虚张声势从没真的打起来过。
所以这法院的传票,她也是第一次见。
开庭日期是2月中旬,彼时大年刚过。
“晚上饺子做好之后你拿保温盒给门口老张送去……他儿子元旦也不回家,自己守着岗亭过节的,知道了?”林微兰嘱咐。
“嗯。”纤小的人儿起身,把鱼放在案板上。
最后起身时瞥了一眼传票上原告人的姓名:云菲。
“妈,”她两只滑腻腻的小手撑开在洗手台上,嗓音微微干涩发颤,“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家里有没有出过什么事?”
林微兰利落地剁着菜:“什么事?能出什么事?”
林亦彤心里狠狠一痛,水眸直视她,“妈,要是我不问的话你指望瞒到什么时候,又能瞒到什么时候呢?家里总共就两个人,你不跟我说,还能去跟谁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