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降反升,这在他年轻的生命里是第二次。
云成君此刻估计正气得想要杀人,因为原本经过这次陆止的事可以将顾景笙彻底整死,却没想到他居然越过自己平步直升。可是,只有顾景笙自己知道,这一次宛若搭高楼般摇摇欲坠的升职,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个区区市警局副局的倒台,泛不起多大浪花。
危害国。家安全罪这种罪名,只有升级到省级官员的位置,一旦被揭开才能震动全国,激起惊涛骇浪。他的父母,亲戚,朋友,所有他爱的和爱他的人,都能眼睁睁地看到,且被统统彻查与牵连。
顾景笙笑着,不动声色,暖着她那只在掌心里怎么都暖不热的手,知道那个深渊又再次朝他逼近了一步,像她们icu病房里的重症患者被下了第三道病危通知书一样,离死亡一步之遥。
她还在不依不饶,蹙着眉让他说实话,顾景笙却俯身轻轻捧住她的头,哑声说:“你累了吧?我送你过去,让你先洗漱休息一下,等休息够了,我再告诉你,好么?”
那一句“你累了吧?”,让那个纤小的身影眼睫一颤,看着他的眼睛,强撑着精神的意念这才慢慢倒塌,她浑身的确很脏,心也如在沙漠跋涉千里的路人般疲惫不堪,他问了一句,她才当真觉得累,有点不能再往下撑了。
旅馆外面,顾景笙在一家汤粉面馆买了外卖,一路走回去。
身心疲惫的时候脚步都是虚软的,眼前微微发黑,他强撑着刷了房卡进电梯,可等走到走廊的时候脚步却停住了。
眼前幽深暧昧的走廊,让他望而却步。
不。也许他不该进去。
刚刚送她过来的时候她在出租车上睡着,下了车走进旅馆大门,一直到进房间时她才突然清醒过来,水眸定定地看着旅馆房间那张两米多长的大床,脚步一停,扶着门槛不肯再进去。
顾景笙几乎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为什么。
她是有足够的勇气跟他共患难共进退没错,可这种两人共处一室的暧昧景象,超出了她能接受的范围。
顾景笙当即浅笑起来,拿了房卡递给她,淡淡说:“你先进去,我去外面买点东西给你。”
顿了顿,顾景笙转身走到前台。
“您好先生,请问有什么能够帮您的吗?”前台小姐挂了通话中的电话礼貌问道。
“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交给305房间的那位小姐,”顾景笙将微烫的外卖饭盒放上前台,“告诉她,我先走了。”
“好的没问题,请问还有别的话要交代吗?”前台小姐把饭盒收过来。
顾景笙眸色微沉,嘴角淡淡勾起一抹弧度:“等她休息好,随时可以来找我。”
他没忘记前一晚她在警局禁闭室里跟她说的话,她说等以后不恨了她还是会回去的,他没有必要这样不知趣地硬要淌这一趟浑水。但是,他在走出旅店大门的时候心里还是无比期待的,期待她可以突然后悔,跑回来找他。
寒冬尚在,没有温度的阳光铺洒在整个c城上空。
顾景笙疲惫地打了一辆车回住处,仰头靠在后座上平复着这几天的劳苦奔波与惊心动魄,没有看到后面一辆艳红色的宾利缓缓地停靠下来,一个穿着黑色包臀裙的女人戴着大大的墨镜走下车,冷冷盯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走进了旅店大门。
“哗啦哗啦”的水声结束后,一个裹着浴巾头发湿哒哒的人儿赤脚走出来,拿起吹风机吹了两下头发就手腕发抖,又累又痛得拿不住,索性倒在床上直接睡着。半晌后被门铃声吵醒,她费力地睁眼起身去开门,门口年轻的男服务生把东西递给她,也交代了顾景笙跟她说的话。
愣愣的,好一会等门口人都不见了她才慢慢进来,坐在椅子上,打开那一份还热气腾腾的牛腩汤粉。
热气熏得她眼睛都湿湿的,一会才拿起筷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