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心里更加堵了。

也许还有一些饥饿，她的胃口滋滋啦啦地疼。

不想呆在家里，像个怨妇一样。出去走走吧。

许飞儿穿上了大衣，背上了包，便出了门。

刚下楼，五楼的女人在那里摘菜，看到她下楼，忙招呼道：“回来了？今年过年回来得早呀？”

楼下的人家是一户五十多岁的老人，带着外孙子住，小男孩和幺幺差不多大，也比较熟识。

许飞儿连忙咧开嘴强作笑颜：“哦，是，大姐，过年好呀！”

她用手抚着头发，刻意挡着一半脸颊，生怕被那女人看到。虽然那女人有五十多岁了，幺幺喊她奶奶，但是许飞儿还是喊她大姐，叫习惯了，也没改口。常常都是这样叫，她们也开心。

匆匆下了楼，许飞儿出了楼道就将大衣的帽子扣在了头上。

那帽子很厚实，将她的脸深深地藏在里面，谁也看不到她的伤。

好像是装在套子里的人一般，这样的她多了一层安全感。

因为是大年初四，大街上的人和车都少得可怜。

要到哪里去呢？去吃点儿东西吧。

平时经常去的那家拉面馆关门，混沌店也没人，蛋糕房歇业，天桥下的流动卖店倒是还在，里面无外乎一些面包呀烤肠呀之类的。许飞儿想起来就没有什么食欲。

去麦当劳吧。她其实平时不喜欢吃的，幺幺长了这么大更是一次也没来过。她总觉得是垃圾食品，也觉得没必要花那个钱。

许飞儿上了天桥。天桥上没有什么遮蔽，冷飕飕的。

帽子扣在头上，走起路来视线不是很好，深一脚浅一脚的。好像不仅仅是这样，头也昏沉沉的。

麦当劳的人还不少，每个座位上都坐着人，有的在闲聊，有的在看报纸，还有一些蹭热一族。

许飞儿瞄了瞄，应该不会有熟识的人吧。低下头，径直走到了点餐处，要了一份套餐。几乎是没怎么说话，只到那里直接指了指卡片上的一份套餐。服务生说着，她点头。

端着她的餐盘，许飞儿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那是一个单独的椅子，可以升降的，靠在一个边上。她窝在那里，将头顶的帽子又扣了扣，将自己的头完全没在里面，在里面喝着冰可乐。

那股子凉直接流到了胃里，像冰碴一样，扎着自己的胃。却好受些。

许飞儿悄悄地吃着，一双眼偷偷地瞄着四周，观察着周围的人是不是都在看着她。有人抬头，她便会立刻将头低得更低，让帽子完全遮住她的视线。从侧面看，就像个驼着背的老人。

也许是因为太紧张，一杯可乐喝的只剩下冰了。她才想起还有汉堡。拿起那个小汉堡便吃了起来。

套餐卡片上画着的汉堡比食物要大些，这个小汉堡还真是小得可怜。许飞儿吃着，就觉得鼻头一酸，她连忙将要流下的泪咽回了肚子。现在是看到汉堡都能流泪了吗？

其实，她不喜欢吃麦当劳肯德基一类的食品。那汉堡里的生菜叶子黄油什么的吃起来很恶心。但是，这个时候，她是吃什么都没有味道的，不过是填饱肚子的道具罢了。

人在幸福的时候，看到什么都会想起开心的事情来。而在伤心的时候，也是一样会想起苦涩的事情来。

她想起，跟李斌谈恋爱的时候。现在说来，应该是九年前了。

李斌是工人，每天早出晚归，那时除了周日休息一天，其他时间都要上班。而有的时候，他周日还要加班。他是那时是要定期倒班的。干一周的白班，再干一周的晚班。其实也是挺辛苦的。晚班的时候，白天睡觉，白班的时候晚班睡觉。他们要想见面总是在车站呀，匆匆又匆匆。

比起李斌来，许飞儿的时间要宽裕一些。

记得有一次，许飞儿去李斌的工厂探望他。

那时，她其实只是想在工厂门口见见他就走。李斌那时候穿着工作服，个子高也很壮，穿着工作服从厂区门口出来的时候满面春风的。

许飞儿便是提了两袋麦当劳的汉堡和鸡腿送去的。那个时候一个月的工资不过七八百，她那一次就花了近百元。她才记得她那个时候不是像现在这样子抠门的，该花的钱她不会心疼。

李斌说怕身上的衣服油腻，弄脏了许飞儿的衣服，连个拥抱都没有。她便也是笑笑。李斌说，要不到车间去看看吧。许飞儿欣然应许。和李斌谈恋爱，她其实也很想了解他的工作环境的。出于好奇吧。

那是许飞儿第一次走进工人的世界。在厂区转了几个圈，走进了一个大大车间。以往都是在电视上才能看到那样的车间，现在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