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点头,只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悄然种下,只等待某一个时机,便能开花结果。
第七日。
老李头再次丢给莫云一本书,不过这一次的书是手记。
莫云心中已对他的手段留下阴影,忍不住问道:“这次不会又是空白的吧?同样的方式,玩一遍就够了。”
老李头把书拿过来,道:“不看算了。”
莫云忙伸出手,把他的手按住,一如既往般殷勤笑道:“我看,我看。”
他翻开第一页:“生有生者事,死有死者事。”心头微震,顿觉一股压抑之感扑面而来。
这一本手札记载着混乱时期,各个地方互相征伐,为争夺资源,烧杀抢掠。
甚至有些嗜杀残暴之人对着孕妇和孩子下刀,也有人为活命杀妻杀子食肉。莫云每翻过一页,眉头便紧皱一分。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最后一页,自相残杀,死者被分食,血染城楼。
莫云看到这一页,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呆呆地看向老李头:“这是魔?”
“人心歹毒,一旦人心中的欲望被激发出来,与魔有何异?做出一些匪夷所思、残忍无道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
天下之中一些自诩为千古正道的门派,也一样会为一己私欲,残害同门,残害手无寸铁的黎民百姓。
这本手记是一位真正的君子所留下。当年,门派互相攻伐,围城之举亦是常见,城内断水缺粮自然不过。一些名门正派之人为活下去,杀害布衣食肉饮血。
写下这本手记的人,不愿意与他们同流合污,辟谷一月有余,将他们的所作所为用这种方式记下来。可惜啊,终归斗不过上天,竟然活活饿死。
世人眼中所认为的魔,便是滥杀无辜,凶残至极。这些事,这些人,正道之中不曾有过?
而正派眼中,所谓的魔便是一些不走寻常路修炼之人,哪里会管他们的心性如何?魔不曾做的事,全让他们做尽。不与我同便是魔,比如毒师。”
听到这里莫云浑身一震:“你说什么?毒师竟然是魔道?”
“滚!我前面的白说了吗?别打断我,自己回去好好想想。”
老李头接着道:“如果只是不以常法修炼,却又未毒害无辜之人,便算不得魔道。滥杀无辜,为一己私利残害他人者,且不论他出身名门正派还是世人眼中的圣人,抑或是寺庙中的佛陀,都是魔。”
“我懂了。”莫云点头,“小樱肯定跟魔不搭边。”
“懂了就行。”老李头站起身,走出屋子,看着老槐树,“这七日问道,便算结束了。另外,剑试过后,尽早回来。”
“为何?”
老李头直摇头,道:“我只是随便提了一嘴,也没什么,就是怕铃铛太想你。”
莫云脸一红,“我等她回来,跟她道个别便是。”
入夜,铃铛收工回来,莫云老远看见,忙奔出去接过她的东西,道:“辛苦了。”
两人手碰在一起,铃铛倏地红了脸,如红霞荡开夜晚,道:“莫云哥哥,今日你怎么走得如此晚?”
“为了再看看你啊。这之后,我要潜心修炼准备剑试,就没有时间再跑去听你说书。”
“莫云哥哥,你就好好准备吧,在剑试上一鸣惊人,我也很骄傲呢。”
忽有风起,将铃铛头发吹乱。莫云像是想起什么,把东西抱进屋子里又跑出来
“这个送给你。”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从中拿出簪子,插在她的发髻上,“真好看。”
……
莫云走后,铃铛魂不守舍,画符也没了兴致,只是托着下巴,看着天上的皎月,不时傻笑一声。
老李头苦笑一声,也朝天上望去,眉头拧在一起。
他在看星象。昨日,偶然望向莫家方向的分野,还不太确定是何种凶象,今日见到莫云,竟然发觉额头有淡淡黑气,貌似离莫云前往域中的日子越来越近,凶象便是越发明显,是大凶。
“双龙出海,海水焚尽。”
老李头偏头,忽地道:“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