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有几分请求,他倒是从没见过她这副模样。
眸若秋水,潋滟盈盈。那张白皙精致的小脸,嘴角不由自主地弯起。
他忽然觉得答应三小姐,似乎不是个好主意。
都一个月了,他们日日相见,这云姑娘对他仍是没有一分好脸色。
直到听见司马昱回来,即刻转变。
他有些不甘,不信自己莫非真的连那个纨绔世子爷半点都比不上。
“我尚未说话,你要去哪里?”他冷声问。
小楼抿了抿唇,还没想好说辞,忽闻门外一声轻笑。
“李公子倒是好兴致,我听说令尊为着家业危难已是忙得脚不沾地,你竟有闲情逸致日日到青楼狎妓,令尊真是教得好。”
小楼面上狂喜,回过头,便见从门外转过来一个人。
黑衣落拓,眉目分明。
她心中悸动,连矜持都顾不上,唤了一声“阿昱”便扑了上去。
他眉眼不动,张开手将她稳稳迎进怀里,略微勾了勾唇,朝姓李的勾出一个深意莫名的笑。
李公子面色一变,干笑两声,找了托词便先走了。
小楼在司马昱怀里蹭了好半晌,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些。
“你回来啦?”她像是还不敢相信,捧着他的脸仔细看了三四回,才轻轻松了口气。“真的回来了。”
他黑了些,瘦了些,但精神越发好了。
黑眸晶亮,轻轻一笑,几乎将她魂魄都勾走。
“有没有受伤?”小楼拉着他一路回了后院,守门的人瞧清是世子,也都放行。进了门,直接将他推在墙边,一双纤纤玉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地察看。
司马昱哭笑不得,好不容易将她的手抓住了,笑道:“我好得很。”顿了顿,面上有几分柔软:“倒是你,你怎么样?这一个月,过得好不好?”
小楼并不觉得如何,就是莫名有些委屈。
想了想,委屈道:“我很好,就是想了你。”
想你了。
这三个字又软又暖。
他眸色沉了几分。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他一直在她屋里呆到晚上,才不得不回了宸王府。
瞧着小楼那副恋恋不舍的样子,书墨叹了口气。
翌日一早,书墨尚未睡醒,张妈妈便带着人来敲门。
喜滋滋地敲得震天响。
她去开了门,将人迎进来坐下,转而进了里间,服侍小楼穿好衣裳,方慢慢出来。
张妈妈迫不及待地抓住小楼的手,大笑道:“好云儿,你可快醒醒,有人来给你赎身了!”
小楼一个激灵,脸上腾地浮出两朵红云。
书墨大叫:“真的?!”
张妈妈笑道:“自然是真的,”转向小楼,拍着她的手:“你真是好福气,这样快便遇到良人,我与木姐都为你高兴。”
书墨亦是开心:“没想到世子爷动作这样快,昨日才回来,今儿个便来为姑娘赎身了。”
小楼面上的红又晕染了几分,却见张妈妈一顿,像是有些为难。
小楼隐约琢磨出什么不对劲,抿了抿唇角,小声问道:“张妈妈……”
张妈妈瞪了书墨一眼,对小楼温和地笑了笑:“世子爷虽好,但他那样的人家,你若是去了,只怕不会好过。今儿来为你赎身的这位公子可是说了,一旦轿子将人迎出去,便拜天地,纳了你当小星,岂不是更好?”
书墨僵住脸。
小楼面色转瞬白个通透,声音也冷下来:“是李公子?”
张妈妈连连点头,笑得眼睛都快眯了:“是他,这李公子家世好,人也长得俊俏。这么些日子……我们都看出来他对你的心思,更何况是你自个儿。俗话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你与世子爷都这么些日子了,他若是有心思,早给你赎了身,带你出去,但至今都无动静……”张妈妈叹了口气,“不是妈妈存心与你过不去,只是不想你空欢喜一场。与其寄希望与空虚之物,不如牢牢抓紧眼前的东西,那才实在。”
小楼听得她的话,脸色又白了几分。默了默,忽地拂袖往里:“我不愿。”
张妈妈僵在当场,脸上肌肉有些抽搐。
屋子里那么些人,这丫头存心让她下不来台!
冷笑:“你莫不是睡昏了脑子,现在不清醒吧。”
小楼挑开珠帘进去,身后一阵珠子碰撞声。她闻言眉眼不动,低低道:“云儿清醒得很,李公子固然好,但云儿蒲柳之姿,不堪公子怜爱,还请妈妈代为回绝……也不枉咱们母女一场。”
她话说到这样的地步,张妈妈愣了愣,怒气倒是瞬间没了。
这个丫头到醉笙阁这么些年,什么样的性子她又怎会不知道。前些日子来了个公子,为云儿开了苞,又对她那样好。张妈妈原本想着这丫头总算是苦尽甘来了,谁知突然有一日,那公子突然就这么消失了。
后来又来了个世子爷,也是难得的人中龙凤。可时日已久,迟迟不为云儿赎身,张妈妈久居风月,不免有所猜想。宸王府乃皇亲国戚,哪怕是纳个妾,也决不能要青楼女子。云儿这一次,只怕亦是所托非人。
叹了口气,对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连着书墨,一屋子的人瞬间走了个干净。
张妈妈撩起帘子跟上去,瞧见小楼立在窗边,风一吹,鬓发飞舞,倒有种将要随风而去的样子。她心头不免生出几许惶恐,连忙走上前攥住小楼的手,问她:“你是铁了心要跟随世子爷?”
小楼低下头,抿了抿唇,忽地回头冲她一笑:“嗯。”那笑容光风霁月,说不出的明媚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