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嬷嬷目光扫过小楼,竟有几分鄙夷和不屑。
司马昱眉头一皱,将她护在身后。神情冷淡:“事出突然,我需先行前往长安,还请嬷嬷转告母亲,请她不必担心。”言罢拉着小楼径直越过她们。
直到上了马车,小楼仍是云里雾里。
他将她按在怀里,也不说话。小桌案上燃着香,气味淡雅。
马车骨碌碌走起来,暮色透过窗缝照进来一些,柔和得很。
她微微仰起脸,睫毛扫在他下颌,微痒。
“阿昱。”她忽然喊他,声音里有说不清的东西。
他淡淡“嗯”了一声,手中攥着她的发把玩。一圈圈绕在指间,乌黑柔软。
她嘴角弯起来,眼睛里落了斑斑点点的光:“是为了我么?”
他一怔,目光偏下来,落在她脸上。精致的五官就在一寸之隔,她呼出的气息都有木兰花香。
她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明眸善睐地看着他墨黑的眼,心中满胀。
“我没事的。”她轻笑着,“阿昱,我很好,没有人欺负我。”
他眸中闪过一抹困惑,不自觉端正了身子,转瞬之间明白过来。
她眼里温热,只觉得他容颜俊美,更胜往昔。全身骨头都好似软了,只想靠在他怀里。她吸了一口气,拥住他。
司马昱眸色渐深,极其自然地接过她的拥抱。
“我明白。”他在她发上落下一吻,目光落在开阖的车帘上,那光忽明忽暗,炫目得很。
一路舟车劳顿,待到了长安,已是半月后。
司马昱在长安有一处院子,是太后特意赏赐的,往常他到长安都是歇在此处。
小楼下了马车,与他一同进了院子。丫鬟仆人大都是太后亲自拨来的人儿,个个伶俐得很。屋子都是打扫好的,物品一应俱全,只等他们来,保管住得舒舒服服。
司马昱对总管邵伯交代了几句,又与小楼说了几句话,方进了书房。门开阖间,里头似乎有人在等他。
小楼随婢女去了后院,将随身带的东西都归置好。沐浴过后,丫头们已经将晚膳布好,她在桌边等了一会儿,直到司马昱来了才一处动筷。
“这几日有些事,我需得出去,你在家里好好休息,不要等我。”
他说“家”,小楼心中一热,颔首笑道:“好。”
吃饭的时候喝了几杯酒,她原意是想留他的。可他行动匆匆,吃过东西又出去了。
自他袒露心迹之后,他们也有过几次亲近,最亲密那次便是那夜……可他半路又被人叫走了。
她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也不想着拿捏架子,非得要他给个名分才可行夫妻之事。可他没有主动,她又哪里好自个儿挑明白呢。
初来长安,夜里也睡不安稳。书墨被她翻身的动作吵得睡不着,进里屋看了几次。小楼干脆强拉着她,要她脱了鞋子陪她一处躺着说话。
书墨无法,只好遵命。
“若是咱们今后都留在这儿就好了。”
小楼笑问:“为什么?”
书墨道:“这里只有咱们几个,没有王府里的那些夫人、小姐,日子必定逍遥自在。”
小楼笑道:“他是世子,将来必定是要承袭王爷爵位,只怕一生都要呆在宸州。”
书墨翻过身,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在夜里闪着光:“那姑娘会是王爷夫人么?”
她问得突然,小楼面上的笑一僵。背着光,书墨并未看清她的神情,自说自话道:“世子这般喜欢姑娘,将来一定也会待姑娘好的。”
小楼抿了抿唇,书墨这才发现她的沉默。
“姑娘……”
“睡吧。”小楼打了个哈欠,翻身朝里。
身后书墨欲言又止,但毕竟是孩子心性,不过片刻便沉沉睡去。
她睁眼瞧着帐子,心底有几分惶然。
王爷夫人……他的王妃会是谁?
是她大意了,被近来的甜蜜弄昏了头。他的身份,是绝不可能娶她的。
而未来的世子夫人,未来的王妃……容得下她么?又更是,她容得下别人么……
被这些事扰上那么一扰,她半夜才睡着。翌日早早醒来,穿衣打扮,出了门才晓得司马昱已经出去了。
那些丫鬟们个个都拿眼角瞅她,似是打量她的身份,琢磨该以如何的态度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