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幽一愣,抬起头去看阿祉,却见他目中光斑闪闪,只看着小楼。而那女人一双冷目,别有深意地瞧着自己。
心头发怵,忙福身,跟着禄升去了。
“怎么了?”他笑问,“生气了?”
小楼别过脸看了他一眼,那微紫的琉璃光渗着些冷意,忽地拂袖往前走。
方德言几个立时将头埋得低得不能再低,假装没有看见。
他眸中更是黑沉,弯了弯唇,赶忙追上去。
她越走越快,可饶是再快,又如何能快过他去。
不过一会儿,就已经被他从后头抱住,牢牢束在怀里。
“真生气了?”他有几分欢喜,又有几分委屈,“我是见着大晚上的,她一个人在那儿哭,实在有些慎人,所以才去问问的。”
连忙举手发誓:“绝没有旁的心思。”
她冷笑:“我管你有没有别的心思,你若是喜欢,直接将人带回太极殿便是了,何苦向我解释。”一想着今儿晚上心思几回翻转,她心里酸得厉害,更是委屈得厉害。
他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心口,那底下“砰砰”跳动着,温暖有力。
她使劲往回抽,可哪里抵得过他的力气,做了几次无用之功后,干脆别过脸,再不看他。
“你不喜欢,我今后绝不会多和她们说话!”凑过去在她脸颊边蹭了蹭,“我绝不多管闲事了……好不好?”
因着夜风,他鼻尖都有些发凉,蹭在她脸上麻酥酥的。眼睛里亮晶晶,满满都是笑意。
她一时气滞,火气都像被水扑灭了的火,再发不出来半点。
想想他方才似乎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没说什么不妥的话,抿了抿唇。
他觉察出她的转变,一笑,揽住那纤腰素素,慢悠悠地一同走回去。
这夜她睡得很是不安稳,时梦时醒,第一次感觉这样不踏实。
枕着他手臂,耳边是他的呼吸,规律沉稳。胸膛炙热,熨帖着她的肌肤,是连心尖儿都舒坦的温暖。
可是……
她微微抬眼,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手心攥着被角,脑中不自觉浮现起郑幽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肌肤发凉。
怔忡半晌,伸出手,轻轻地落在他脸颊上。
感受底下的肌肤,缓缓抚过,她眉梢眼角溢出一丝温柔。
翌日尚早,门外一声轻响。
“娘娘……”是禄升。
小楼一怔,看了看阿祉,见他并没有被吵醒,这才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下了床榻,又替他仔细掩合被角。
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走出去。禄升与流彩皆守在门口,瞧见她只着单衣的样子,流彩忙去寻了衣裳出来伺候她穿上。
“怎么了?”小楼眉梢微微蹙着,有几分不悦,走远了才开口问。
禄升似是斟酌着该如何说,半晌,低声道:“娘娘……郑小主来了。”
她一怔,偏头看着禄升。
“说是为昨晚的事来赔罪的,娘娘要见么?”
“赔罪?”她嘴角浮起冷笑,“这个时辰,来赔什么罪。”
流彩眼角瞄着她的神色,“她说昨夜冒犯了皇上,所以想趁皇上早朝之前……”
小楼眉间冷凝,忽地拂袖:“让她等着,本宫与皇上尚在睡着,谁有闲心见她。”
说罢拂袖进了屋子,几步走到床边,见他还在睡着,心中滞了滞,又觉得好笑起来。
不过一个郑幽,她有什么好生气的呢。
他的身份,注定要有无数女子飞蛾扑火一般涌上来。如今一个郑幽,日后千百个郑幽,她若是一一都要生气,岂不是要把自己气死。
缓了缓情绪,又躺上去陪他睡了一会儿,等着时辰到了,伺候着他换衣。
送他出去,路过偏殿的时候,他一顿,扬眉问她:“这样早就有人来拜访?”
小楼转头,看见里头燃着灯,于是笑了笑:“左右不过是来回禀事宜的宫人,我待会儿去看。”
他一笑,俯首下来亲了亲她:“你辛苦了。”
小楼笑笑,看着他走远了,又站了一会儿,这才去了偏殿。
郑幽坐在椅子上,手边连盏茶都没有。大殿里空落落的,风一吹都能听得见回想,没有人留下陪着她。
小楼咳了一声,她打了个激灵,连忙跪下:“给皇上请安,给瑜嫔娘娘请安。“
小楼笑道:“起来吧,这儿只有咱们姐妹,不必这样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