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诧异地探头左右环看,瞅见炕上躺着一个人。轻手轻脚走过去。
宋余闵还睡着,脸色潮红。
她皱眉,探手摸了摸,一片炙热。无奈将行李放下,不过都是些洗漱的东西,大多是是宋余闵给她带的衣裳。
思及此,越发内疚。
他对她有一饭之恩,又对她那么好,可她却拖累他。
打水弄湿帕子给他敷额,一直到与宋余闵同住的人回来,她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等回到碧溪住的轻西苑,天已黑了。
院门前挂着灯笼,远远望去像两只眼睛,在暗夜里一闪一闪。院门拢着,她举手轻叩,却无人应。
夜凉,她禁不住瑟缩,硬着头皮又敲了敲:“有人么……”
无人应答。
她颓败地沿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吸了吸鼻子。嗓子痒痒的,想打喷嚏又打不出来,估摸着是着凉了。
脑袋侧靠着门,隐隐听见有什么声响。她顿时精神起来,想是终于有人来开门了。
正欲起身,忽闻院门内有人低声道:“走了么?”
另一人接道:“不知道……唉!你做什么?主子吩咐了,不许给她开门!”
“我……我就看看……”那人怯怯道。
“随你,”女子冷笑,“你要是开了,她还在,看你怎么办?天这么冷,我先回去休息了。”说完就是踏踏的脚步声。
“哎……你等等我!”另一人唤着,忙跟了上去。
“……”
她的手僵在半空,半晌,慢慢收了回来。
双手唤着膝盖,鼻尖发痒,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好在还抱着一包袱的衣服,大不了拿了盖在身上,挺过一晚上总是没问题的。
她想着,抱紧了包袱,侧着身子缩在门边。不多时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喂!”耳边有人轻呵斥,她身上被什么东西砸到,身子一晃。
她皱了皱眉,睁开眼。
“你是哪个院子的?!怎么睡在这里?!”
她一眼便认出来这是王府护卫的穿着,快手快脚地站起来,指了指身后,老实回答:“我是三小姐身边的丫鬟。”
“三小姐身边的?”护卫不信地撇嘴:“那你作甚不进去?”若不是她一身丫鬟装扮,只怕此时已被擒住。
小楼答道:“奴婢为三小姐办事,可回来得晚了,姐姐们都睡下,没有人开门。”
三小姐性子不好,大家都是知道,想来她只是不敢打扰,害怕受罚罢了。
护卫见她一脸无害的样子,想了想,也不好多做纠缠。本就都是苦命人家,哪里有相互为难的道理。
“既然这样,那便算了。你可有其他在府里相熟的人?到她那儿睡一晚便是。天冷夜凉,你在这怕是会睡出毛病。再说了,要是惊扰到其他主子可如何是好?”护卫搓了搓手,呵口热气,“记住了,待会儿还有其他人巡夜过来,不要给人看见了。入夜还在府里乱走,也是要罚的。”
“是。”她点头,“您慢走。”
护卫满意地看了她一眼,挑起脚边的灯笼继续训下去。
她捡起包袱,为难地看了眼紧闭的院门,无奈只好往下人院走。但是这个时辰,又哪有开着门的道理?
她吃了闭门羹,又不好意思把其他人吵醒,默默抱着东西继续往前走。
走到最后,自己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四下寂静,风吹树梢,树叶唰唰作响。
躲在哪里不会被巡夜的人发现呢?
她边走边想,眼角一闪,眼前忽然出现一片湖。曾听杏尧说过,王妃初初嫁来时,王爷为了讨她欢心,特意命人按照王妃家中后院的布置,凿了一片湖,上面架个亭子,每天夏天一起在亭中饮酒作画,羡煞鸳鸯。
后来两位如夫人进府,王爷对王妃的宠爱渐渐淡了下来。为避免触景伤情,这地方,便是王妃也不大来了。
她走到湖边坐下,背靠大石头,翻出几件衣服盖在身上。闭着眼,想找回些睡意。
但这地方只有她一人呼吸,心底惴惴,始终睡不安稳。
“扑通……”
她惊了一下,慌张地转过脸,借着月光看清湖面上冒着泡。
浑身寒毛一下子就立了起来。
“扑通……”
又是一声。
“谁?!”她头皮发麻,捏着身前的衣裳,心惊胆战地站起来。
声音似乎是从亭子传来。
想了想,咬牙走过去。
顺着扶栏,放轻脚步。走到珠帘前,隔着隐隐绰绰的帘子,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她本来还有些害怕,但瞧见地面一道影子,风一过,带来些许酒味,便不大怕了。挑起帘子走进去,围栏处斜坐着个人,身姿绰约。
他听到声响,微微侧过头,分明的面庞英俊非常。月光洒在上面,越发勾勒出轮廓。
“小王爷?”她惊诧,两步并作一步走过去,脚下踢倒罐子,险些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