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艳一愣,尴尬地别过脸:“我没有生气。”透着小楼肩膀看向站在原地发愣的赵公子,心口有些酸涩,讷讷道:“他……他跟你说什么?”
小楼哪里不明白她的心思,当下一笑:“赵公子好奇我师承何处罢了,你可别打翻了醋坛子。”
言毕换来紫艳娇嗔一眼,还想再取笑她几句,张妈妈便过来招呼。一一应了,回到马车上。
上了车,紫艳忍不住去挑帘子,赵公子还站在那儿,愣愣看着她们。她一惊,手像被水烫了似地松开,捂着胸口喘气。只觉赵公子那一眼看到了她心里。
小楼暗自好笑,蜷着腿,也不说话。
马车里唧唧咋咋都是小姑娘们的笑声,说着方才的趣事。但无一例外的,都离得小楼远远的。
小楼也似一无所觉。
回到院子,一个个下了车,准备回房歇息。张妈妈却没应,出发之前如沐春风的一张脸,此时含了凝霜。冷眉吩咐车夫将马车赶走,低低一句“跟我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有人率先跟上,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走了过去。
一行人来至大堂,木姐坐在主位,身边是漪染,月萍坐在下首。几个护院站在两边,而中间,是环儿和如素。
两个小人儿跪在地板上,瑟瑟发抖。
“姑娘,都来了。”张妈妈领她们进去,站成两排。自己上前向木姐禀告,木姐点点头,手里抬了茶杯,正撇着茶沫子。轻轻抿了一口,才放下。
抬眼扫了她们一圈,目光移到跪在地上的环儿和如素,忽地一声轻笑:“你们倒是好本事,我好心好意带着你们出去散散心,一转眼,却险些叫你们给跑了。”
环儿低着头,拉着如素的手,两人一言不发。只是抖得更加厉害。
木姐笑道:“你们藏得好,叫我事先一点都没察觉,”轻飘飘扫过来,笑道:“你们呢?是不是和她俩一样,都有这样的心思。”
没人愿意当出头鸟,自然没人回答。
木姐也不生气,笑了笑,转过头,看着漪染:“你说说,这事该怎么办?”
漪染神色冷艳,低首看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剁了手脚。”
众人一惊,环儿更是“啊”地一声哭了起来。哭得厉害,说不出话,身子一颤一颤。
如素急得将她抱在怀里,也是哭着:“木姐,您大人大量,放过我们吧!我、我是死也不能……”
“死?”木姐一声冷笑,倾了半截身子,冷冷道:“当初是我逼着你们的么?收了银子,临到头又装起了贞洁列妇,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废话什么,”漪染有些不耐,“磨磨唧唧,直接拖出去乱棍打死便是。我乏了。”
她那样美,口中却说着这样的话。
木姐闻言点头,靠回椅背,“拖出去吧。”
护院得了命令,立即上前一手一个拖着往外拉。环儿头发散乱,凄厉地尖叫,企图让那些人放开自己。如素倒是较为镇定,只是眼里流着泪,沉默地拉着环儿的手。
一转眼,消失在众人视线。
没过片刻,传来一声声惨叫。渐渐地,那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消失。
木姐喝着茶,等护院回来禀报,才点点头。
起身,走到她们面前,围着转了一圈,口中道:“自你们来了,我倒是没有训过话,本想着有张妈妈教导,你们好歹能明白我的苦心。谁知却有人不识好歹,”顿了顿,接着道:“如今便算是给你们立个规矩,咱们这不是什么火坑,但是进来了,就别想着出去。否则,”她一笑,眸中闪过一抹光,“我是谁也不会放过的。”
“快说呀,”张妈妈在一边使眼色,“明白了没有?”
她们一愣,齐齐福了身,口中道:“明白了。”
木姐这才满意地笑笑,迈步出去。
漪染起身,随后月萍,都是一脸淡然,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而小楼一群人中,胆子小的甚至都快晕倒了。
紫艳手里都是汗,小楼感觉到她的紧张,想安抚两句,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也怕呀,要怎么告诉别人不要怕。
张妈等着人都走了,才冷冷道:“都跟我去看看。”
众人噤声,心惊胆战地跟在张妈妈后面。出了大堂,走了没多久就看见花园平地上血肉模糊的两具娇躯。
血腥味飘散在空中,浓郁得令人作呕。
小楼喉间一阵难受,忍不住捂着嘴,别过脸。
呕吐声此起彼伏,有人已经跌坐在地上哭起来。
如素和环儿的手还拉着,背上皮开肉绽,血水流了一地,蜿蜒而至。紫艳站得近,血水快碰到她的裙摆,她忙拉着小楼往后退。斜里却忽地伸出一只手,重重地在紫艳背上一推。
她“啊”地大叫一声,连带着小楼一起向前倒去。正正砸在血液里,红色的液体瞬时衣袖,手指染上红色,腥臭味环绕不散。
“啊!”
其他人吓了一跳,以为是发生什么怪事,也顾不得张妈妈还在,全都落荒而逃。
小楼满脸都是血,手臂撑地直起半边身子,回过头。
有美一人正立在她们方才站的地方,操着手,微弯的唇角流出嘲讽的笑意。
是月萍。
她半蹲下来,探过半截身子,手指一伸,也不嫌脏地点在小楼额上。指甲尖利,小楼只觉眉间一痛,应是划破了。
“看到了么?”月萍笑问,手一移,捏住小楼的下颌:“藏不住本事,你也会是这个下场。”缓了缓,眯眼笑道:“即便有人护着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那话中警告分明。
是因为她今日抢了她的风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