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石头心肠,之所以不理睬你,是因为你实在叫我厌烦。”她挑眉,眼里流光四溢。“若不是紫艳喜欢你,我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你可明白?”
明白?
他不明白。
这样的话,她说得不动声色,仿佛只是平常寒暄。
他的心一点点冷下来,看着她精致的眉眼,周身一股寒气笼罩。
七年……
原来这样不值一提。
他喉咙里像是被人塞进一把盐,干咸苦涩,一张口,只觉像喝了满缸的咸水。
酒意消退得不见踪影,他突然开始后悔来找她。
若是不知道,还可以骗自己……
“赵公子,”她最后笑一次,“听清楚了么。”
他往后退一步,手扶在墙上,总算支撑住自己不倒下去。
小楼冷笑,折身出了巷子。
低下头,拂着裙摆。
这样便好了,以后不要来找她,不要再出现。
她给不了任何东西,连承诺都是虚妄。
面前覆下一道阴影,一抬眼便见木姐立在那儿,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小楼连敷衍都懒得,径直从她身边越过,进了门。
后来许久,都没有见过赵超。
她想,她一定是把他伤得足够重。
这样最好,疼了才会怕,怕才会远离。
她当初便是这样。
这日午歇方起,前厅的人来说有人请。
她隐约猜到是谁,草草装扮前去。
还是上次那间屋子,屋外还是那个黑衣男子。
见她来,对着她笑了笑,推开门,请她进去。
小楼颔首,提着裙摆跨过门槛。
他就坐在桌边,手边放着酒壶,不知喝了多久。听见声响,抬头朝她看来,脸色倒是正常,只是眼睛恍若笼罩着雾气,飘飘渺渺。
小楼一愣,朝他福身算作行礼,然后反手关上门,走到桌子边。
他举起酒杯,冲她晃晃,笑道:“来,陪我喝。”
小楼点点头,隔着一个座位坐下。
他给她斟酒,动作分明摇晃,几次把酒撒了出来。
果真是醉了。
小楼想,不由放松了许多。
“四公子,”她想起曾听张妈妈这样唤过他。
他一愣,摇摇头,微微侧头,笑道:“叫我阿祉。”
“嗯,”小楼一笑,“阿祉。”
他仿佛很欢喜,又喝了一杯。
她自知身份,他不说话,自己也不出声。两个人就这么一杯接一杯,她微醺,他已烂醉。
好在他酒品极好,不发疯,不胡闹。
任小楼替他脱了外裳,扶到床上睡了。一开门,对黑衣男子道:“公子……”
“姑娘唤我索渊即可。”
她一笑:“索渊,麻烦你去弄点水来,阿祉睡着了。”
索渊闻她直呼阿祉,面上一愣,随即点头:“姑娘稍等。”
转眼便抬了一盆水回来,替小楼放到屋子里,才又退了出去。
小楼四处寻一遍,不见布巾,想了想,掏出自己绣的帕子,沾了水,给他擦脸。
一切完妥,开门欲走,索渊却拦住:“云姑娘,我家主子今儿个心情不利索,你还是先照看着,不然我一个男子也不方便。”
小楼听了,默默点头,又退了进去。
她开始坐在窗边,后来听他梦中呓语,似乎睡得很不安稳,于是又搬了圆凳他身边坐下。
他额头出了一层薄汗,眉心蹙着。
她拿帕子给他擦拭,可手上一紧,却是被他握住,紧紧贴着自己的脸。滚烫的温度一直传来,她想挣脱又不忍心,犹豫半天,还是任他拉着。
一番忙乱,心口又隐隐作痛。捂着喘了几口气,渐渐觉得困倦,便倚着床柱小憩。
等察觉到不适,睁开眼,才发觉他已经醒了。
正睁着墨黑的眸子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面上一红,两人之间一时局促起来。
“咳……咳……”他干咳两声,眼睛亮晶晶:“辛苦你了。”
小楼低着头,嗫喏:“没事。”
她垂首,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美得仿若水晶。
他目光一顿,接着不自然地别开脸,又咳了几声,才道:“云……云姑娘……”
小楼轻声道:“唤我云儿便可,阿……四公子,既然你已醒了,我便不打扰了。”说着起身欲走。
“哎……等等!”他急忙从床上跳下来,只觉她这样离开,他似乎有种过河拆桥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