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好俊俏啊,”书墨唧唧咋咋地说着,“我今儿回去一定要跟小蕙她们说,她们肯定不信……”
小楼失笑,停下步子,扳过她的脸对着自己。
书墨吐了吐舌头,这才绕回正事上。
“世子爷命人来接你,说是今儿个十五,想邀你一起去看花灯。”
十五?
小楼皱眉,书墨拖着她的手晃了晃,“我知道姑娘不愿,可是木姐和张妈妈都已经答应了,马车就等在门口,要是不去,肯定会挨罚的。”
不知为什么,姑娘对世子爷总是不大亲近,仿佛隔着一重山,看着他的眼神都经常是飘飘渺渺、琢磨不定,就像不愿落在他身上一般。
可明明世子是那样好的人,模样不输阿祉少爷,身家亦是富贵。虽然她心里是偏重阿祉少爷,希望有朝一日他和索渊能回来的,可凭良心说,世子爷确实是很好的人。
对姑娘,对她们,都很好。
小楼默然半晌,点点头,扶着她往大厅去。
出了门,四角马车停在街口,车夫守在阶下等她,态度恭敬:“云姑娘,世子爷先行一步,奴才奉命接您前往。”
书墨帮着答了谢,两人上了马车,悠悠往朱雀街去。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马车到了街口就进不去了,只能下来步行。
街边花灯璀璨,看得人花了眼。他们一路走过去,许多人围着摊子在猜灯谜,热热闹闹。
她许久没这样处在闹市过了,不由弯了唇。
书墨晓得她高兴,自己也开心起来。不时指着样式精巧的花灯说话,或看见哪家漂亮姑娘、哪家俊俏儿郎,也与她说一番。
走了半刻,才行至朱雀街中央。那里花灯和人都更加多,有杂耍班子在空地上表演,片刻退下,一位中年男子走到空地中间,朝大家鞠了个躬,笑道:“一炷香时辰已过,不知可有哪位猜出方才的灯谜?”
他说着话,身后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走上前,展开手中红纸,赫然是谜语。
另一婢女端着托盘,上头红绸垫底,一支碧玉簪通体通透,在光下莹润生辉。
书墨看呆了眼,扯着小楼道:“姑娘,那簪子好漂亮啊。”
小楼停步去看,确实好看。转头瞧那谜语——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层浪,入竹万竿斜。
这谜不难,她眉间一展,伸出手。
书墨会意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精巧的笔和纸,小楼写下谜底递给她。
她立时欢天喜地地拿着跑向中年男子。
眼前着就快到了,忽然凭空冒出答案,男子嗓音淡然含笑。
书墨一愣,随即垮下脸,憋着嘴看着小楼。
小楼抿唇一笑,示意她不要在意。一转头,瞧见答出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中年男子大笑,说了几句话,让婢女将托盘呈上去。
男子将碧玉簪子拿在手里,道了谢,转过身朝着她们的方向。
他银衣翩然,墨黑的发束在脑后,轮廓分明,说不出的少年得意。
周围女子阵阵惊呼,目光紧盯着他。
他迈步,朝她们走过来。
小楼皱了皱眉,书墨蹦蹦跳跳地跑回来,面上欢喜:“姑娘,是世子爷!”顿了顿,笑道:“他肯定是要送给咱们的。”
车夫恭敬地往后退一步,守在她们身后。
司马昱脚下不停,转眼走到面前。
“云儿,”早不知什么时候换了称呼,他将手负在身后,并没有如书墨所言将那簪子拿出来。
书墨脸上是掩不住的失望。
小楼倒松了口气,微微福身。
他作势一扶,她便站起来。
身上不知盯了多少目光,看得人不自在。
他一目了然,笑道:“我在酒楼订了位子,咱们快去吧。”
说完一行人进了街边的龙凤楼,二楼靠窗的位子,看着长街繁华,实在是好景色。
小楼在纸上写下话:“中秋佳节,世子如何不如家人同过?”
司马昱为她斟茶,笑道:“今儿个太守大人宴客,父亲母亲都去了。我不喜欢那样的场合,怪不自在,倒不如与你临街喝一盏茶。”
她不能说话,他们相处的时候都是极其安静的。偶尔她写字,笔尖在纸上摩挲发出细响,他淡然回复一声。
这样的日子容易让人恍惚。
她不多言,将点心分给书墨,自己抿着清茶。
司马昱兴致极好,指着街下几个样式奇怪的花灯说了典故,又将中秋节各地不同的庆祝方式,最后绕到她身上。
“云儿是哪里人?”
她略一恍惚,执笔写下:“夏州。”
“夏州?”他挑眉而笑,“那倒是个好地方,水土丰润,地杰人灵。”
她笑一笑。
他道:“我听闻夏州工匠极擅制琴,宫中妃嫔所用古琴,皆为夏州进贡。因而夏州人也极擅抚琴,十多年前曾出过一个琴技名动天下的女子,引得天下名士争相前往,一窥琴声。只可惜后来嫁入官家,再没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