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好漂亮,眼睛大又圆,虽然比起姐姐还差上好多,可也不错了。
正想着,面前忽然“砰”地一下,窗子被司马昱大力关上,他虽反应快,但还是被砸到了鼻子。
哀叫一声跳下凳子,捂着脸,满眼怨恨地瞪着他。
司马昱虽然刚才也是对他和姐姐爱理不理,可也比不过现在。
人模狗样的脸上凝了一层寒霜,眼睛里像在过冬天,大雪飘得人直打颤。
他年纪小,但不代表不识人脸色。
当下噤声,默默缩到床边守着小楼。
她喝了药,眉间的纠结渐渐平淡下来。
裹着被子,额上薄汗,卷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阴影。烛火微晃,那影子也跟有了生命似地,微微地动。
小乞儿也是累了,照顾好她,自己都懒得顾,一身半干的衣裳,便这么蜷在床边趴下。
司马昱立在窗边许久,明明是一扇雕花木窗,偏生他眉眼不动,仿佛能透过这片阻隔,看透过去。透到更长更远的地方,随着那马车轱辘声,渐行渐远。
“嗯……”
身后一声轻响,他敛了心神,侧身看去。
她微微动了动,耳边碎发落下去,铺在瓷白枕上。唇上苍白,不知怎地,有点刺眼。
勾了勾唇角,转身出了门。
等到翌日醒来,亦过了午时。
阳光正盛,透过窗棂照进来,撒了一般床铺。她眼睛不适,睫毛轻颤,过了许久,慢慢睁开眼。
耳边是“呼哧、呼哧”喝东西的声音,她侧脸,就看到小小的人儿踩着圆凳,抱着瓷碗吃得正香。
听见声响,偷空转过头,对上床上的人儿,立时精神一震。
“姐姐,你醒啦。”搁下手里的东西,跳下凳子,几步扑到床边,满眼开心。
小楼浑身虚软得很,模模糊糊忆起昨夜的事,面色苍白,轻轻“嗯”了声。
小乞儿手忙脚乱地扶她起来,“那个冷面神虽然人看起来坏,但心肠还可以。早上让人给咱们送了吃的来,姐姐,便宜不占白不占,你等等,我抬给你。”
“不、不用了,”她抬手,按揉额角,“我该走了。”
花魁大赛中途弃场,又是一夜未归,此番回去,不知有多少磨难等着她。
小乞儿眨巴眼,也不多言,仔细给她提了绣花鞋穿上,扶着人儿一步步走出去。
出了客栈,踌躇片刻,终究是不死心,先去了北城门。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没有她要找的人。
“姐姐……你还好吗?”小乞儿费力地托着她的手,努力仰起脸,看她面容。
小楼垂下头,额边碎发晃动,朱唇开阖,声音低柔:“没事。”
他莫名觉得舒服得紧,“没事那我们就走吧。”
回到醉笙阁,因时辰还早,门合着,安安静静的样子。
小楼在门前顿了顿,侧身轻声道:“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儿咧出一口牙:“我叫孟青,”顿了顿,声音有些低,“‘青山独归远’的青。”
小楼一愣,抬起手揉揉他的发,轻笑道:“好,我记住了。”她没有多问,没有多说,反而让他更委屈了几分。
乖乖松开手,眼瞧着小楼进了醉笙阁的门,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厅堂里静得很,一点都不像平日里跑了姑娘该有的做派。
她一步步走得很慢,脑子仍是晕着。
对了,木姐怕什么呢。她的毒一日未除,走得再远,始终都会回来的。
走到后院,月洞门前守着的人恍若未见,侧开身,让她进去了。
太阳烈得很,晒得人头晕脑胀。
脚下碎石小道硌人,她强撑着。走过九曲小桥,一抬眼,忽见不远处石道上跪着个人儿,拉耸着脑袋,已是体力不支。
那模样再熟悉不过,她心里一颤,连疼痛都去了大半。
“书墨!”
书墨身子一软,迷糊中抬起眼,看到模糊的影子朝自己飞奔而来。心中一松,终于合上眼,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小楼心都跳到嗓子眼,费力拉起她,半抱在怀里,颤巍巍地伸出手探在鼻下,直到感受到气息流动,方才松了口气。
眼里发酸,身后一声冷笑:“怎地回来了?趁势远走高飞不是更好?”
小楼没回头,将书墨仔细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