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风起云涌,有的人守擂,有的人攻擂。打的热火朝天不亦乐乎。台底下的人们也越聚越多,攻擂打擂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外头的打斗一直到日头西沉下去,才消停了,挂起免战牌来,明儿个再战。
客栈里头,莲准正含情脉脉的看着无忧吃饭,外头闯进来一个不速之客,正是段南羽。段南羽见了无忧,无忧也正好看见他。
她刚刚饥肠辘辘的感觉瞬间就消失了。
因为她知道,有的话,她不能不说了。
你这是怎么了?被我说中了吗?这就是你的报应吗?她看着,眼角眉梢带着的不再是当初的柔情万种,而是冷硬如刀!
她唤的也不是段南羽,而是章煦。
那个曾经让她魂牵梦绕的名字,那个让她觉得一辈子可以托付的男人,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可是,她却再没有当初那种怦然的心情,剩下的,只是一团冰冷的心。
段南羽就站在她的对面不足二十步的地方,也瞧着她,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闪烁的冷光一点不剩的都被他看清楚。
裴佩。他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来,看着她的眼睛,但那里的森然冷光已经告诉他,他和她再也回不去当初。当初,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段南羽低下了头。
你住口吧。无忧冷哼一声,裴佩这两个字也是你叫得的吗?她已经死了你不知道吗?她就死在你的婚礼上!她这最后一声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了出来,连坐在一旁的莲准都感觉到她身上喷薄的怒气。
我还记得你当初说的话,我也还记得你是怎么在你的婚礼上把酒瓶砸在我的头上的。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淡忘一切,原来那么痛的过往也可以说过去,就过去了,现在再说起来的时候,她也不觉得那么难受了。
可是段南羽现在却不像无忧那么坦然,他只是看着无忧,眼睛里的悲痛越来越多,当初我也是有苦衷的。
不管你是有什么样的苦衷,我现在都不想知道了。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处呢。无忧仰起头,像是在看着顶子上的壁画,又像是在说着呓语,死了就是死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一个人死了又活,活了又死,我这辈子啊反正是够本了。
行了,说说你吧,你是怎么死的?是不是拿瓶子砸死我之后,自己也遭报应了?她轻笑出来,回身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莲准就坐在她的旁边,不动声色的听着,听他们说着他不了解的事情。
这回她高兴了。无忧的八卦细胞充分复活,准备听听这个贼男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段南羽犹豫了下,他要怎么告诉她,其实他失手打死了她之后,他也坠楼而亡呢?
这么说是不是太有那么几分殉情的意思?
谁叫他急着要和那家对手竞标,可他的资金实在是不够,还差着一大截,他百般无奈之下只能豁出去色相,娶过那个富商的女儿,然后按照他的打算,他是准备先和她结婚,然后再找个机会和她离婚,这样她的钱就会名正言顺的变成他的钱。
可她一脸苍白的出现在他的婚礼上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的眼里只看进去她一个人,即便是那么狼狈的她。而他之所以会失手将瓶子砸到她的头上那实在是因为那个富家小姐的身边的保镖已经拿出了藏在腰里的手枪,他那一砸只是想砸的她偏离开原先的位置而已。
谁想到他一时情急之下,失了准头,竟然失手将她给砸死了。
这就是他这辈子干过的最后悔的事情。
她咽气的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竞拍不到也没什么关系,没有钱也没什么关系,可是没有她,不行。
他的婚礼在水晶酒店的顶层,他只要推开窗户,跳下去,或许就能弥补上这份遗憾和后悔。
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在众位来宾的见证之下,他这个新郎官堂而皇之的杀了人之后,又跳楼殉情了。
于是,一场世纪婚礼就变成了世纪奇观。
无忧这样问的时候,他却不想说出这当中的原委经过。
前面那场事是你惹得吧?她忽然转移了话题。
段南羽摸了下散落在肩上的黑漆漆的头发,算是。
少林寺的和尚你都不放过,章煦,你这人我现在是真的看不明白了。她掏出一根烟袋来放到嘴边,莲准一愣,将放在桌上的火绒火石拿起来给她点上,你什么时候还染上这口了?
舒舒服服的吐出一个烟圈,无忧笑了下,人生在世,谁能一成不变呢。
莲准耸了耸肩不以为意,一指自己的胸口,它就没变。往前探了探身子,挨着她的耳朵,还是那么爱你。
无忧挑眉推开他,你倒是有一点没变,废话还是那么多。
你认出我来了?他乍惊乍喜。
没有。不好意思。无忧一指自己的脑袋,大和尚说我这里出了点问题,只记得一部分事,但是这一部分的分量非常非常小。所以,我连自己今年多大我都不记得了,怎么会记得你呢?
莲准的眸光暗了下去,随即长叹一声,双手放到她的身侧,将她以完全拥有的姿态围拢起来,一字一顿的认真的说着,那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我还记得你就好啊,我们就当第一次见面好了。
啊,你好,我是无忧。她眯起眼睛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