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何蕊珠立即阻止,然而已经晚了,云裳已经开了封,鼻尖凑在那坛口细闻酒香。
是桑落酒。云裳似乎没有听见何蕊珠阻止的话一般,自顾将酒斟在杯中,白若凉浆,香胜甘露,的确好酒。
你!何蕊珠见云裳不听劝阻,气得柳眉倒竖,上前一把夺过小坛细看,莲准都指挥使冒了奇险,不远千里将这小坛辗转送来,却被你这么马马虎虎打开了!
云裳端起酒盏轻抿一口,笑道:何姑娘急什么?这坛子里除了酒什么都没有的,更没有姑娘所以为的消息密报。
何蕊珠还是不信,将酒坛里里外外细细看了,意犹未足,悻悻道:羽林禁卫军传递消息机关最多,定是你不按规矩开封,那消息便被销毁了!
莲准都指挥使是不会在酒坛里做文章的,云裳将酒坛夺回,替两个人都斟上一盏,尝尝这太原名酒,原汁原味,保证没有什么消息密报污染过的。说着看看依旧一脸急切之色的何蕊珠,不再逗弄他,略略苦笑:其实我也检查过的,的确没有任何消息痕迹,他也不是第一次送酒回来了。都是北地各色美酒,从不多加片言只语。
何蕊珠脸上却越发急怒:你说他不是第一次送酒给你?你知不知道他所处的环境有多凶险?羽林禁卫军的绝密单线,千里辗转,他都不和羽林禁卫军联系,只留了这么一条线出来,就是为了给你送酒?
云裳苦笑不答,却将手中酒一饮而尽。这里璎珞默默看了半晌。差不多也明白了大概,插言问道:都说莲准都指挥使行踪不定,难道竟是去了苍浯?这酒是莲准都指挥使送来的?
云裳点点头。
难道莲准都指挥使真地只是送出了酒,什么消息都没有?
这倒也不是。何蕊珠接口,他是什么消息都不给羽林禁卫军留。至于无忧公主这里么,他看看云裳,忿忿地,起码还是有些消息的,比如他的平安,他的行程,还有他的思念,我说的对不对啊无忧公主?不醉郎中桑落酒。教人无奈别离情,真是好深重地情谊呢!
对上璎珞探询的目光,云裳也无奈地点了点头,又笑,何姑娘你多虑了。莲准都指挥使既然不愿多传消息,必定有他的理由。我们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也便好了。不是么?
听她这样说,何蕊珠便重重哼了一声,冷笑,无忧公主真会说笑,做好自己的本分?要不是这几个月来你几番上奏,要求出使湖南去会陆都督,莲准都指挥使难道会主动请缨亲往瀚海?要不是先前莲准都指挥使为你的事情得罪了陛下,陛下又怎会答应让他去建立这谍网?无忧公主这里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却不知道莲准都指挥使他身处异乡。又是怎样光景了?
云裳这便也有些怒了,脸上倒越发温和起来,何姑娘,我不是羽林禁卫军的人,倒是真不知道羽林禁卫军的规矩,竟是这样的么?
何蕊珠被她目光看得一凛,想起如今无论是论身份。还是莲准临走前的交代,都不该和面前这位女子顶撞,气焰便也煞去了一些。
何姑娘,其实说到底,还该怪你在瀚海地谍网不堪一击,断了最重要的环节,这才导致莲准替你补漏的吧?云裳抿抿唇。目光阴鸷。莲准临行前吩咐你就住在我莲心小筑里,万事听我调遣。你当是说着玩儿的?
本来你若肯留在我府中暂代莲准职责,混淆视听,那么朝中都知道他和我的关系,必然避讳,哪里能传出羽林禁卫军都指挥使不知所踪的消息?可你只为私怨,三个月不见踪影!我知道你也潜回了瀚海边境意图相援,可有用么?莲准的行事手法你我都清楚,他什么时候需要过你们这些人地帮助?,如此自作主张,若是被人堪破他的行藏,你第一个难辞其咎!
再有,你不该信不过他的能力。这么多年摸爬滚打都过来了,你觉得,看见过他在哪里失算过什么?只有他将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的份儿,自己何曾吃过一点半点亏呢?如今他进入瀚海,虽然时间比预期要长,但这应该正说明他现在是有所进展,说不定是进入了瀚海的高层,不然怎么会有这样的美酒相赠,又怎会吝于传递消息?何况云裳顿了一顿,他千里之外还能记挂着你不服从命令的事情,专门在传送美酒的环节中把你加进来,借此将你送回莲心小筑,是不是也可以证明他现在还是很有余力?
云裳说罢,将手中酒盏啪地一掷,霎时窗门四开,夜风骤至;屋外,刀剑四立,一片劲弩挽张。
他们都是羽林禁卫军的人,不过很听话。莲准将他们交给我,便都知道听我调遣。云裳笑笑解释道。你是想我强留你下来呢?还是就服从了你们都指挥使地意思,自愿留在莲心小筑?
何蕊珠脸色发白,显见又是气得不轻,可人在屋檐下,如何不低头?我当然服从莲准都指挥使命令,便留在莲心小筑好了。
好。这是你说的哦?云裳脸上又恢复轻快的笑意,璎珞,关窗吧,何姑娘说了,他以后还是万事听咱们的调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