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崎野蔷薇自从看到虎杖悠仁的那一刻，面上就没有露出过好脸色。走了几步坐在沙发上，将自己那头蓄了好几年的长发甩到肩后，这才露出了半边脸上那道当年涉谷重伤留下的伤疤。

她动作熟练地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烟盒，问着一旁这个住宅的主人：“不介意抽烟吧？”

不等伏黑回答，她已经自顾自的点了起来。

她吸了两口，将烟夹在两指之间，视线盯着对面略显的有些僵硬的虎杖悠仁，嗤笑一声。

死了将近八年连尸体都没能找回来的同伴突然又活着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这种事，还不如相信自己是在做梦比较靠谱一点。

“伏黑，今天应该不是愚人节吧？”

受不了烟味，伏黑惠有些无奈地往旁边躲了蹲，语气沉闷地回答道。

“没有。”

钉崎野蔷薇突然站起来，在虎杖悠仁惊讶的目光中掐住他的右脸，眯起眼睛来回查看。

“不会又是什么被咒灵占据了尸体装成熟人来碰瓷的吧。”

…什么咒灵会来找一个特级和一个一级咒术师碰瓷啊。

伏黑惠露出死鱼眼，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阿诺。”虎杖悠仁艰难开口，“钉崎，你刚刚那句话可以再重复一下么？”

“哈？”

钉崎野蔷薇自然知道伏黑不是会拿这种事情随意开玩笑的人，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年特级，就算人呆在学校越来越闷，咒力却还是实打实的。

眼前的人，确实是货真价实的虎杖悠仁没错。

寻找了那么久的人突然活着出现在她面前，心情无比复杂的钉崎野蔷薇听见对方的话眯起眼睛，问道：“是’不会又是什么被咒灵占据了尸体装成熟人来碰瓷的吧’这句么？”

虎杖悠仁眼神一亮，坐直了身体兴奋道：“你说了‘又’对吧？！”

他将放在茶几上的快递单举到钉崎野蔷薇的面前，指着“五条悟”的名字，问：“你还记得五条老师对吧？！”

“？”

迎着死去多年突然复活的同伴期待的目光，钉崎野蔷薇默默移开了视线，看向了虎杖悠仁所指的名字，目光中露出了与伏黑如出一辙的茫然。

“啊……那是谁啊？”

“虎杖。”

沉默了很久的伏黑惠突然出声，他盯着在钉崎说完话后表情立刻变得惨白的人，开口问道：“五条悟……是谁？”

怎么会都不记得……

虎杖悠仁难以置信地捏紧了放在腿上的拳头：“是……我们以前的老师啊。”

“说起老师的话。”钉崎野蔷薇皱起眉，抱胸靠在沙发上，“我们三个共同认识并且教过我们的应该只有咒高时期的班主任日下部老师对吧，伏黑。”

伏黑惠犹疑了一瞬，沉默着点了点头，像是为了再次确实自己的记忆没有问题一般，补充说道：“日下部笃也，一级咒术师，也是当年将虎杖你带回学校的人。”

“……带我回学校的是五条老师。”

虎杖悠仁抬起头，看向了听到这个名字一齐露出迷茫之色的两人，心中的不安与恐惧越来越扩大。

他捏紧了手里那张快递单，突然察觉到了某样东西，倏地起身。

对……

还有意大利！

“伏黑！钉崎！帮我订一张去意大利的机票！”

第一次被十年火箭炮砸中来到未来时，这个时代的阿纲曾经告诉过他，五条老师和彭格列做过一个特殊的交易，将自己的尸体放置在了彭格列总部保护起来。

不管是这张快递单上的寄件地址，还是认识五条老师的这个时代的沢田纲吉，都还在意大利。

他必须要去意大利。

“别激动。”

钉崎野蔷薇皱了皱眉，将手里的烟蒂彻底碾灭。她确实也从自己刚刚无意间说出来的那句话中察觉到了一丝的违和，但是记忆却又真真切切的摆在那里。

“不是我不想让你去找什么五条悟，只是虎杖你可能不太清楚现在的状况。现在的东京早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东京了。”

打了一个响指，钉崎野蔷薇在伏黑惠不赞同的目光中解除了包裹整个屋子的结界，示意虎杖悠仁看向客厅的窗外。

“如果说以前咒灵和咒术师是猎物和猎人的关系，那么现在，就是完全对调的情况。”

公寓楼下就是一条在虎杖悠仁记忆中原本无比繁华的商业街，此刻街上却安静的吓人，几乎看不见有行走的路人。

在钉崎解开结界的一瞬间，无数丑陋的咒灵朝着公寓的方向纷涌而至，被贴着隔绝符咒的玻璃窗阻挡着无法进入，眼神却无比贪婪的紧盯着屋内三个正在源源不断流动着咒力的人类。

“现在的东京，只要是拥有咒力的人类，不管是咒术师还是普通人，都会成为咒灵的猎物。”

钉崎野蔷薇挥手将窗外的低级咒灵尽数祓除，嫌恶地将一边的窗帘拉上阻隔住视线，转身看向了身后完全愣住的虎杖悠仁。

“区别只在于，没有实力的猎物，会死的更快。”

她扯着嘴角昂起头，眼神却在那道一直没入颈下疤痕的衬托下冰冷无比。

“——超乎你想象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