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迟回到警局后立刻召集所有人开会，赵子扬是一条新的线索，根据那男生的口供，赵子扬恐怕也是受人唆使才动了杀害郝海的心思，并且也是有人刻意告诉他十四岁之前触犯刑法不会受到制裁。

但是警方却无法行动，因为那男生从没有说出赵子扬的大名，光凭“只手易”这个名字警方没有办法确认就是赵子扬。其次，他们当时的对话没有证据，赵子扬的随口一说不能成为他们调查的依据。如果只是请赵子扬协助调查，除了打草惊蛇，多半是没有什么结果的。

“如果赵子扬真的唆使过那个男孩子，那么他唆使犯罪的罪名是成立的，彼时他已经年满十四岁，是可以承担责任的了，只要我们有确凿证据，立刻申请拘捕令和搜查令，顺着他这条线，说不定可以摸到里面的人。”易迟皱着眉头，看着画在白板上的一条条线索，继续说道：“据那男孩说，他被赵子扬拉进群后，直接通过后台找到管理员拿药，并不需要像普通新人那样熬到一定等级再获取权限，这说明赵子扬要么已经获取了这个软件背后之人的信任，要么他们就有别的联系，不然凭他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恐怕不会那么令人信服。”

散会后，易迟将赵子扬的档案翻了一遍又一遍，他还很小的时候就随父母搬到了t市，在此地长大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父母经营着一家小超市，普通生活水平，他也一直很乖很听话，从小到大没有让父母操心的事情，直到一刀捅死了郝海。

十几岁还是个孩子，若是没有人唆使教导，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这件事不能明目张胆去调查，只能另辟蹊径。

易迟又再次打开了那个软件，后面联系的那位管理员显示在线，她同他打了声招呼：在吗？

那边很快有了回复：在。

易迟一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位一直热心帮助她“自杀”的人似乎并不想让她死，他们聊着关于死亡的话题，死亡的方式，甚至那人对各种有毒的药品都能侃侃而谈，然而当易迟问他什么时候能实现她“自杀”的愿望时，那人又顾左右而言他。

易迟想了想，抛出了一个她一直想问却又怕打草惊蛇没敢问的问题，不过从这么多天的调查来看，对面的人虽心细却又胆大，好像料定警方不会抓住他一样，所以易迟问道：来找你咨询死亡的人多吗？

那边很快有了回复：为什么这么问？

易迟：你给我找了这么久的同伴都没有下文，我觉得你可能生意并不好，毕竟像我这样的人不多。

管理员回了她一个微笑的表情，半天才回复道：因为我们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死亡是一种忌讳，生命只有一次。其实死亡不过是人生的必经阶段而已，至于是不是只有一次，谁说的准呢？

易迟：那你受到的教育是什么？

管理员这次很快回了她：生死有命，与其这辈子做个有罪的人，不如重新投胎再活一次。

易迟冷笑了一下，这人以为自己是谁？上帝吗？于是她又回道：什么叫有罪的人？

管理员：自己感觉不痛快了便是有罪，母亲拼死生下了你，是希望你在这世间活得快乐，如果你不快乐便是对不起父母，对不起自己，便是有罪的。如果别人让你不痛快了，那么那个人便是有罪的。

易迟：你是有罪的吗？

管理员：我曾经有罪，不过现在已经赎罪了。

易迟心底一凉，问道：怎么赎罪？

管理员：帮助别人啊，像我一样，你愿意像我一样吗？

易迟手下一顿，竟不知该选择继续自杀，还是加入他们的组织了。

许是见易迟半天没有回复，管理员又发来一个微笑的表情，只是这个表情在易迟的眼里是那么阴森。紧接着，管理员又发来一句话：没关系，只是各人选择而已，那件轰动全城的四人相携自杀事件你知道吗？他们就是选择了死亡，这没什么，他们是勇敢的。

对面竟然提起了这件案子，易迟想了想，又回道：你们帮助了多少人？

管理员：你知道我们国家每年自杀的青少年有多少吗？里面有许多都是我们帮助过的人。

易迟倒吸了一口凉气，愤怒之下口气生硬了起来：你们干了多少年？范围已经波及全国了吗？

管理员：你现在的口气有点像警察了，同学。后面依然是跟了一个微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