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扫明湖开玉镜,丹青画出是君山。”
“山际见来烟,竹中窥落日。鸟向檐上飞,云从窗里出。”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雄……”
“雄风……雄风清角劲,落日大旗明。缟素酬家国,戈船决死生!胡笳千古恨,一片月临城。”
“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巾发雪争出,镜颜朱早凋。
未知轩冕乐,但欲老渔樵。”
两人几乎的对局精彩到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这已经不是一般人可以到达的境地。
写诗的手几乎已经快到要飞起,却不嫌累,心中澎湃汹涌。
有机会一定要和这关小姐探讨探讨。
诗作的极好不说,还是都在五个数之类想出来的。
跟台上两人比起来,他们自愧不如。
“樵客出来山带雨,渔舟过去水生风。
物情多与闲相称,所恨求安计不同。”
“同……”
“同……”
关沐曦目光看向眼前的贺老,只见他双眉紧皱,努力作诗。
贺老脑海中第一想到的诗句是刚才关沐曦所说的那句: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
太监有些不忍心想喊数,可关沐曦一个眼神早过来时,吓得他立即开口说道:
“一……二……”
“贺老前辈这是作不出来呢?”
“三……”
“怎么可能。”
嘈杂声与太监数数声此起彼伏,关沐曦看着他,只听他说道:
“同物既无虑,化去不复悔。
徒设在昔心,良辰讵可待。”
“待把相思灯下诉,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树……”
关沐曦速度快到让贺老有些反应不过来,转而太监数数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三……”
三字出口时,众人屏息凝神,以为像上一回一样,贺老会开口作诗,就连太监都以为如此,不禁忘了数数。
突然有道女音传来,只听她说: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众人循声看去,竟然是关沐曦自己作出了下一首,这简直就是当众打东陵的脸,打贺老的脸。
瞧着眼前老者的模样,一眼就知作不出诗来,她本还想听太监继续往后喊数。
可惜那太监有些不识好歹,干脆自己将后面一首诗作了出来。
底下的夫子们将她最后一首诗写了下来后,不约而同的开始拍手叫好,甚至有种解气的感觉。
“贺老,您输了。”她说的平和,一点都不像个逆风翻盘的赢者。
“关小姐的才华,老夫自愧不如。”
关沐曦只微微一笑,抬眸看向高台上的东陵帝,目光深邃。
那眼神似乎在告诉他,你们输了。
东陵帝气的面色通红,双眼盯着关沐曦,目光如同利刃像是要切碎她一般。
太监寻望了皇帝一眼,那句“景国关沐曦胜”压在喉咙里迟迟不敢喊出来。
“皇上,我们赢了。”江黎眼观鼻,鼻观心,站起身对着东陵帝笑道。
“是老夫才疏学浅,关小姐的文采,老夫自愧不如。”
贺老对着她俯身作揖,看在众人眼里,倒是有些像关沐曦咄咄逼人了。
关沐曦冷眼看他,面上没什么变化。
嗤~倚老卖老!
“关沐曦你这作诗就跟个背诗一样,精彩绝伦啊!”东陵帝忽然笑呵呵的对着她说道。
听懂的人知道是在怀疑她作弊,没听懂的还以为是在夸她作诗行云流水。
余太师老脸瞬间变的难看,这不就是明着说关沐曦作弊,借用古人的诗吗?
可每一首诗,他们都是第一次从关沐曦口中听到,哪来的背诗?
众人开始等待关沐曦的辩解,只听她悠然说道:
“此话怎讲?”她眯了眯眼睑,抬眼看向东陵帝,双眸黝黑深邃,看不出喜怒哀乐。
气势丝毫不输于东陵帝,甚至有些旗鼓相当。
“不管你的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还是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可都不是你这个年纪能达到的阅历和心境。”
东陵帝的一段话,瞬间点醒了众人,这么一说倒还真是。
那些夫子和太师拿过刚才记下的诗开始重新看,越看越觉得像是官场不得意,或者是自己年迈已经不能为国争光的哀叹。
再看关沐曦,年纪尚轻,怕是也才十八九岁,能有什么像她诗中一般广阔的阅历和宽广的胸襟呢?
“阅历和心境,谁说是要从年龄上来判断的?”她反问东陵帝。
接着又说道:“那敢问东陵帝觉着自己的年纪该有多少的阅历,多高的心境呢?”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关沐曦绝对是第一个敢当面质问皇帝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