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秋把目光投向了院门处,紧握了握刀,屏住了呼吸,方疾步向院门行去,在与外界隔着一面门墙的一侧,庞斌延背靠门梁双手抱臂,面向入口而立。
沈清秋皱了皱眉,下一秒便是一记砍刀而至,庞斌闻声而退,见刀口入木三分,庞斌也皱了皱眉,一时也不明她这是要真下死手,还是发泄怨气……
庞斌愣神之际,沈清秋又是一记砍刀袭来,自下而上挑起,庞斌依旧未抽刀,侧身躲闪之际,刀柄重重落在了沈清秋腰间,沈清秋吃痛退了两步,庞斌正欲伸手去扶,却教沈清秋勘出漏洞,顷刻间,沈清秋的刀抛向半空,庞斌颔首之际,抬脚踢开了庞斌的手腕,庞斌酿跄几步,外想去防守已然来不及,只见沈清秋接住长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庞斌,只见一缕青丝滑落,沈清秋这才满意收刀……
庞斌皱了皱眉头,刀近咫尺,若是收刀不济,方才已是枯骨亡魂了。
沈清秋收刀而立,淡定睨了眼庞斌,示意先前恩怨已在适才那场比试中了,继而皱了皱眉道今才想起皇帝那话是何意,可惜为时已晚,谢云不在此处,如果不是他自己逃了,便是林安做了什么手脚,若真是后者,那我苦心经营算是白费了!”
“他杀你,不比杀了谢云更有用?”庞斌颇为不认同,迟疑道。
沈清秋嗤笑着摇了摇头道便是林安的精明之处,除掉我确实一劳永逸,可如今我肩上两桩案子都牵扯林家,又是皇帝重用之人,若在此时我失了性命,于他而言并非益事,他不敢冒这个险!”
庞斌摇了摇头,想起林慕容向来的谨慎,方低声道安到底是个正经为官做宰的材料,既权势滔天,又何必忌讳?还是小心为是!”
庞斌与皇帝一番话竟有异曲同工之妙,自己这小小官品又如何左右得了林安,可她顾不得许多,沈清秋皱了皱眉,半晌才道虽没错,可当务之急是找到谢云!”“若要林安伏法,那谢云是关键人物!”
庞斌虽听得不明白,却仍旧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屋内,勘察起室内半晌,才沉声道:“这地方潮湿得很,附近也没有食肆杂铺。”
沈清秋像是没听见这个话似的,她实在想不明白这话同谢云又何干系,索性并不做声。
沈清秋一贯如此,庞斌也不以为意,发现墙角一处苔藓,便蹲了下来,皱了皱眉,又俯下身来向四周探去,片刻便拍了拍手低声道:“这里有个脚印,应还是打斗中留下来的,看这纹路,这鞋出自谷坊,是漕运常年拉货的穷苦人穿的,上次我们见过!”
沈清秋闻言也蹲了下来,这脚印是留在柜子上的,想来是打斗时无意间落下的,点了点头方疑惑道是漕运!”“这漕运可真是藏龙卧虎啊!”
“将军!”一士兵入内疾呼。
沈清秋皱了皱眉道事?”
那士兵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了沈清秋,解释道将方才勘察时,那飞刀袭来,末将便截了此物!”
沈清秋疑惑地接过纸条端详了片刻,睨了眼庞斌后森然一笑,庞斌不禁脊背发凉,上前问道人送来的?”
沈清秋负手在身后,面沉如水地将纸条揉成团,半晌才道云果真在林安手中,只是要谢云活着,明日子时需赴南城襄阳庙一面!”言罢,不免啐骂道安这狐狸,安的什么心!”
“若谢云根本没有活路,引你前去只为杀人灭口?”庞斌皱了皱眉,道出了心中所想。
沈清秋默不作声,半晌才道云遭遇也是因我而起,明日我亦非去不可!”
明知是死路一条,却还要往上冲,庞斌不禁皱了皱眉,沈清秋的性子是愈发古怪了,可庞斌又怎会眼看着沈清秋送死,片刻方沉声道好了,我与你一同前去!”
“好!”沈清秋闻言陡然一笑。沈清秋自顾自地行至案桌旁,在案桌上铺开一卷布帛,展开来是个宽方的尺寸。
庞斌定睛一看那黄布帛,布上密密麻麻画着无数方格,墨线纵横,正是京都的地图,不过这地图太过粗略,仅仅只是勾出坊市轮廓和名字。沈清秋很满意庞斌的面色,笑道想的没错,这是京都城的地图!”
庞斌环臂睨了眼沈清秋,他实不明沈清秋要这京都地图作何用处,皱眉道藏,可是杀头的大罪?”
沈清秋双眼一眯:“我见了许多,京上的将军有这个也不为过罢?”见庞斌不答,方又道明日将此物送至平康坊西胡同,姓陈的书生那里!此事紧要,马虎不得!”
平康坊西胡同说来不远,来回不过半日的脚程,耽误不了去南城襄阳庙,一番思量,庞斌这才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沈清秋笑了笑,后退一步靠在案桌旁道:“你不问我要这地图有何用?”
庞斌虽在宋伊人的事上不满沈清秋的断决,却也不可否认沈清秋她过人的才智,思量道信你,一贯如此!”
这次沈清秋倒是不做声,于宋伊人一事,她到底是愧疚的,半晌才询问道姑娘……”
明白沈清秋意思的庞斌偏过头去,思想起那日绿荷的一番话来,方皱眉道疾难医,终是造化弄人!”
言罢,庞斌便一言不发出了门去。沈清秋也愣了愣,这并非是她预料中的事,她心下突感不安起来,那一眼洞穿人心的明眸之人,却是因她落得如此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