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节自铜镜中窥见萧策的离去,她虽不似宋伊人那般缜密心思,却已经是难得的聪明人,若非如此,萧策也不会留她至今日。
此后时日萧策并未拦截她的去处,行踪却教人一一报备了下来,而柳知节也果真如了萧策的愿,安安分分做起了王妃,闲暇之余养了只黑猫,用来打发时间,萧策对此并没有别的说辞,只任由她去了。
与此同时,随着上元节的到来,京都沿街商铺也恢复了往日繁荣,随之而来的,是皇城隐蔽处暗潮涌动……
出宫后的林慕容居住在城外府邸,虽然不似宫里那般面面俱到,可吃穿用度不差似半分,反倒没那么多规矩,教林慕容落得个清闲。
正好今日出了些太阳,林慕容便想出阁走走,毕竟镇日窝在阁里也是闷地慌,这府邸不算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应有尽有,林慕容最喜的还是后院那一池子水,清澈见底,阳光下显得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小姐小心受了风寒!”夏蝉一把拉回了林慕容,这才离得水池子远些。
看见夏蝉一惊一乍,林慕容也觉得好笑,不以为意撒开了夏蝉的手,一手端肚子,一面埋怨道日出了太阳,出门走走也见你看得紧!”
夏蝉也摇了摇头,一面将怀里的衣裘披在林慕容身上,一面道姐怀着身孕,还是小心为是!”“适才东朝命人送来了莲子,已经做好了莲子羹,小姐回去尝尝!”
林慕容面色一滞,稍纵即逝,玩笑道吃些酸,可有梅子?”
夏蝉也没了好脾气,没见过哪家夫人大着肚子,还出门闲逛婢可要多嘴说一句,前些日子你出阁走走逛也就罢了,如今大夫说了,要生便在这几日,小姐还是消停点好!”
林慕容也是好气又好笑,止步侧过身,不满开口这话说的,倒是愈发能干了!”
夏蝉没奈何,充耳不闻林慕容在耳边聒噪,不过片刻便进了暖阁,林慕容刚坐在椅子上,夏蝉便将莲子羹端了上来下说要一直温着,方便小姐吃食!”
林慕容默不作声,淡定接过,尝了两口便知觉味同嚼蜡,难以下咽,皱了皱眉漫不经心道才殿下来过?”
夏蝉全然未曾察觉,若有所思道日国务繁忙,殿下特意派了人送来的!”
闻此一言,林慕容心里咯噔一下,难说在意,微微有些不适,不满开口倒向着他说话!这银耳羹赏你了罢!”
夏蝉欲言又止,正欲开口之际,唯见林峰阔步入了暖阁,取笑道久未见,容儿的脾气倒是大了不少!”
林慕容闻言望去竟是许久未见的哥哥,连忙起身迎了过去,她深知这些时日林峰也并不好过,低声道哥,你好些了……?”
林峰知道林慕容是在说发病的事,轻笑扶着林慕容坐了回去,宽慰道既然能来看你,自然没什么大碍!”“明日赵王回京,我自是要去迎的,特意赶在上元节来见一见你!”
林慕容皱了皱眉,自从萧元将自己送出了宫,她这颗心便悬于半空,上不着天,下不临地,道不知怎的,上元节该说是欢喜事儿,可我这心下压地慌!”
林峰并未作答,而是转口安抚道怀着皇子,自然思虑过多些,若真有什么事,我这做哥哥的又怎会瞒着你?”
林慕容这才点了点头,端着肚子若有所思,以萧玄的稳重,若非事态严重,绝不可能将自己安置在外,一定是隐瞒了什么,可林慕容却只睨了眼林峰,什么都没做声,半晌才道只是觉得事有蹊跷,心系着殿下,唯恐出了什么差错!”
见她眉头紧锁,林峰默不作声,坐到她身边,展臂拍了拍林慕容的肩头,低声劝慰道:“好了,好了,多想无益。”
林慕容也未曾躲避,只抬眼烤了烤林峰,微微一笑哥,我不会成为殿下的拦路石,是与不是?”
林峰一时无话,慕容的眼角含笑,只是那眼神太过通透,教林峰说不出欺瞒她的话来,叹了口气道前的几桩案子同父亲不无干系,难免叫有心之人做文章,牵扯上掉下来,更是宋学士被拘捕案一日内举朝皆知。”顿了顿,又继续道下在此时,指派新任指挥彻查,清秋督察,父亲一时间也不能染指,只因既不合情,也不合理。”
林峰自然不能全盘托出,只稍待削减了些,便继续开口下爱才,数次为沂源奔走,可如今宋学士失势,陛下将其派任荆州谈和,经受这么一遭,殿下在朝中并不舒心!”
林慕容沉默半晌并未说什么,她只知太子之路艰,竟不知萧玄确是如此小心敬慎,这同自己又是何其相像?林慕容皱了皱眉,唯叹终究是殊途同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