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说便是!”沈清秋撇了撇眉,这才放下戒备之心,收刀而立,答道。
“小人有一问,望沈将军告知!”谢云面若平湖道。沈清秋并未答话,只闻谢云沉默片刻方道将军以为霍家是因何惨遭灭门的?”
“无非是皇帝心胸狭隘,忌惮我父亲功高盖主!”沈清秋不暇思索,似乎这是一个再确切而平常的缘由。
谢云摇了摇头,这才折首低声道帝忌惮霍家功高盖主不假,但其中另有隐情。”“皇帝疑心深重,却是霍家家主被诬陷同敌国互通,这才惹了祸事,惹得陛下徒增杀意!”
沈清秋的一颗心从看到谢云的那一刻起,便悬在半空。她的后背渗出冷汗,手指不可抑制地颤抖,她害怕谢云的言语变的有迹可循,又害怕她的言语无迹可寻,这样的心思,就连她自己也都不明白……
谢云沉了沉面,继续道人父亲原是霍家护院,却是在回家探亲之际,霍府遭灭门,也正是此时。”正说着,谢云瞥了眼沈清秋,见她神情自若,一时便没了把握,又道人父亲发觉林安利用漕运偷渡大量粮草入胡人境内,与胡人通敌,故此,小人父亲自此便留在漕运,以纠察原委,力图还霍家一个清白!”
“那为何师傅多年不曾告知于我?”沈清秋一时难以接受,疑惑开口。
谢云迟疑片刻,方镇定道非如此,就连小人父亲也不知霍家还有后人存世,更何况,还是卸甲投降的秦将军?”
谢云的声音在沈清秋耳中却是一字一字哑下去的,最后便只剩一口气,轻轻吹入她耳中,冷淡而又疏离,沈清秋好像知道了些什么,陡然一笑道并不看好我?”
谢云微微一滞,并未答话,一时间惊叹面前素净的小生,竟有如此通透而机敏的心思,继而平静道人年长沈将军几岁,自是见过霍将军的风采,有所失也是自然!”
沈清秋点点头,她本就不如父亲,故此,并不做争辩,只是询问道如此,你便不可能认出我来?”
谢云勾唇冷笑,总算是问到重点上了了,方负手道将军死的那一日,小人也在场!”“秦将军是去年的这时察觉出粮草供应出了问题,这才教小人父亲留意。”“今年辜月,小人知道秦将军假死,彻查此案,便暗中留意,却不料亲眼目睹秦将军被胡人所杀害!”
“你匍匐多年,竟只查了这些?”沈清秋知道了秦晓的死因,竟意外地没那么悲戚,忽而沉声问道。
谢云迟疑道然不是,林府漕运上的暗通款曲,多半小人已有了作证,只是……”
“只是什么?”沈清秋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谢云思虑片刻才道究是空口白牙,于林府而言不过皮毛罢了,大可归置到底下人身上,臂如陆指挥使,一旦有了差错,想必陆指挥使的身份也可拦下大批罪责罢?不损林府半点根基。”
“你的意思是,这场局,没有胜算?”沈清秋皱了皱眉,通敌的罪名在林府的股掌间竟也溅不起水花来,不过细细想来,却也明白了许多,若非一个证据确凿,是困不住林府的。
只心下又觉得可惜,若是林峰的才能用在正途,想必日后在朝堂也是个风云人物,至于旁的情愫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谢云默不作声,他这么多年苦心,自然知道其中深浅。沈清秋眉心微皱,一念赫然湍过,继而清明的目色中闪过一丝狡黠,折首望向谢云道到山前必有路,此局既是死局亦是胜局!”
“这是何意?”谢云疑惑开口。
“过些时日你便知道了!”正说着沈清秋陡然一笑,拂袖后,正欲负手而去,谢云还不明所以,又见沈清秋赫然转首,拍了拍谢云的肩头,轻声道在此处安定,紧要之时,还要你相助!”
谢云皱了皱眉,不知沈清秋到底打的什么全然,正要张口问些什么,又闻沈清秋摆了摆手,轻松道下一番鸿鹄之志,也不必自称小人了,在下沈清秋,谢云兄,告辞!”
待沈清秋进了城,这才不免松了口气,不禁苦笑,竟真有人几年如一日只为一件事,真有人甘愿做虔诚的信徒,供奉自我的神明,沈清秋折首望了望身后山河百里,身遭平朴百姓,不免心下心心作痛,终是譬如朝露,去日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