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记得是在常州?”皇帝起身,来回踱步了片刻,定身看向王内侍道。
王内侍一时也不知皇帝说的什么,后知后觉才发现说的是二殿下所在的封地,应了句“听闻常州四季如春,倒是符了二殿下的性子!”
“是个雅致的地方!”皇帝闻言道。言罢方才想起,他母亲是常州人士。“他现下在何处?”
“回陛下,老奴不知!”
皇帝摆了摆手,不悦道!去把徐思源给朕叫来!”
王内侍长吁一口气,应声离去。
朦胧月色下,王内侍与宋沂源疾步而来。宋沂源一路从王内侍嘴里也算是打探出一丝不同寻常,那皇帝老儿今日心情不佳……
行至殿前,宋沂源迟迟不肯进去,王内侍唯恐耽搁了时辰,惹得陛下不悦,见几次三番催促无果,急声道祖宗欸!今日可容不得你放肆了!”
宋沂源不以为意,还一把抢过王内侍的拂尘,朝手指砸去,不过片刻便红肿了起来。王内侍也是不明所以,紧接着宋沂源又将拂尘扔回了王内侍手中,惹得王内侍重心不稳,酿呛几步。
宋沂源走起路来一病一拐,皇帝看在眼中,皱眉道:“装模作样来朕这,是在给朕邀功行赏来了?”
宋沂源佯装惶恐,躬身道“微臣不敢!”随即偷眼瞧了瞧,见皇帝面色不悦,又道臣此番前来,是特意恭贺陛下的?”
“你倒是说说,哪里来的由头?”皇帝瞥了眼,指了指椅子,道着说!”
“微臣谢陛下圣恩!”宋沂源急呼。声音洪亮,生怕皇帝听不到似的。
宋沂源坐下,撩了撩袖口道臣今日自平康坊的一间小赌坊,竟查出了夏侯在京都的据点!”
“果真如此?”
“这还能有假?”宋沂源摊开一双红肿的手,委屈道。
见皇帝不为所动,随即自袖口掏出一封信,递给了皇帝,道便是太子那封还来得及送出去的信!”
皇帝将信将疑地打开了信,随后便一言不发,那信上的字迹,确实出自太子之手,这点皇帝是深信不疑的,毕竟太子的字是自己亲手所授,思怵片刻,半晌道事还有别人知晓?”
宋沂源陡然敛笑,躬身道便有,也是微臣一人!”
皇帝见宋沂源的手,皱了皱眉头,将书扔在了他的手上,宋沂源接了书这才起身。
随后,皇帝又道现下怎么不想着放长线钓大鱼?行此鲁莽之事,打草惊蛇?”
宋沂源才不会告诉皇帝,是因为某人的出现才闯了篓子,定了定道臣以为,东宫之事理应陛下决断!更何况,夏侯是东宫舅父,久久未应,必然心系东宫,待东宫大婚之日,夏侯必然前来!”
皇帝闻言,心下不得不佩服宋沂源的智谋,若此人日后能辅佐太子,定是件幸事。只可惜,迟迟不肯如愿……
皇帝似有疲惫,长吁了口气,道不是病重了么?”
宋沂源自然知道皇帝口中的“他”指的是夏侯,其实也不难猜测,义子行刺皇帝自然是不会来的。至于那夏博弈,那可是唯一能撑起夏侯府的血脉,怎敢冒着断后的危险,命其前来。
只要缕清了厉害关系,便猜得出,定是夏侯只身前来……
即便心知肚明,宋沂源亦是闭口不答,以免言多必失,遭受皇帝老儿的怀疑。
皇帝自认为宋沂源道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作罢!随口问道可知榕儿要回封地?”
宋沂源错不及防地愣了愣,皇帝平日哪怕是道家常,也从未在他面前提及过萧榕,立即皱了皱眉头道臣也是现下才知道的!”
皇帝又道与他素来交好,又怎会不知?”
“微臣与殿下,如同伯牙与钟子期,可咫尺,亦可天涯。无需多言,相知相惜便足矣!”宋沂源思怵片刻,道出了久藏于心的话。
“哼!相知相惜?”皇帝似有嘲讽之意,身为皇子岂能容许有相知相惜之人!
随后道欲往常州,你意下如何?”
本以为宋沂源会惊慌失措,俯首认罪,却见他神情淡漠,不卑不亢地躬身道臣以为,殿下此举正当!”
皇帝面色铁青,当下便有了怒意,后有细细想来,这不正是他与林峰的差别,看来这“南诏第一学士”的称号,他宋沂源,实至名归。
欲言又止,最终摆手命其退了出去。
宋沂源行至门前,遥遥闻了句杀勿急!”
适才行至宫门,宋沂源仰面朝天,心下陡然不快,这月影朦胧就跟闹着玩似的,这天儿也变得太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