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欧阳宇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唐炎煊算是解开了压在心底多年的迷团,不仅知道了当年凌沐星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接近自己,同时也知道了爷爷与凌沐星那解不开的死结缘于何因。
如今想来,她与爷爷之间的结这一辈子是真的无法解开。
然而这些并不重要,因为他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离开唐家他依旧可以活得有声有色,但是失去了凌沐星心不由一痛,他想他再也没有办法再一次承受那种仿若天塌地陷的黑暗了。
于是,他很干脆的自己的户口本丢到她的面前,微扬着脸,给你一个可以随意蹂躏我的机会。放心,那9块工本费我出,你只要告诉我你是点头还是摇头就行
滚!项昕直接一脚踢向他,怒骂:妈的,有你这么不厚道的吗?你以为拿出个破本子就可以逼迫沐星就茫,你把我项昕
我点头。
倏地,一道坚定的女声响起,冻时冻住了在场所有的人。
下一秒,唐炎煊惊呼出声,那是一种无法掩饰的喜悦。
再看项昕,则像是被人给狠狠扇了一巴掌般,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满目震惊的看向凌沐星,半晌,咬牙:你刚刚说什么?
这一回凌沐星没有避开他的视线,目光坚定中带着几分歉意:我答应炎煊的求婚,昕哥,对不起。
项昕宛如被千斤重锤击脑般后退两步,然后堪堪的停下脚步,刚毅的脸上浮起一抺惨然的笑,这就是你让我等了一年多的答案?
黑眸蓦地一眯,心里一股醋火油然升起,渐渐的换货为满腔的愤怒,看着凌沐量,良久,他连说了几个好字,最后不给凌沐星再次开口道歉的机会,转身愤然离去。
在走至大门时又突然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
没有人在戏弄了我项昕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的!顿了一顿,语气更为森冷的往下说,既然我得到你,我就让我儿子为我出气!记得让你女儿小心点!
凌沐星一愣,一个大大的笑脸在脸上绽放,谢谢昕哥成全!
哼!项昕冷哼一声,扬长离去。
你儿子满月那天记得给我电话,我一定送上大大的红包!唐炎煊回神后冲到门边冲着离去的背影朗声道。
从现在开始,老子见你一次打一次!项昕阴冷冷的回头。
然而唐炎煊却视若无睹般越笑越开怀。
他终于可以守得云开见日出了。
得到凌沐星的同意后,他便开始着手准备婚礼,为了不再出任何意外,他绝对将这个消息对唐家封闭。
因为每个人都在为婚礼的筹备而忙碌,凌沐星这个女主反倒成了最清闲的人,为了打发时间,她决定去附近的超市逛逛。
天有不测风云,明明出来的时候是艳阳天,现在却黑了半边天,颇有暴雨将临的气势。
走到半路的的凌沐星眼看没有地方可以躲雨,便就近跑到一套老房子的前檐下暂避。
这一片是城中最后一块城中村,据上面的规划最迟明年也要开始征迁了。
突然,她被身后的一阵声响给打断了思绪,她回过头顺着声音望去。
透过老式破旧的木框玻璃窗,她看得出这是一套位于老城区不足50平方的两层红砖房,光线阴暗。
她站在窗外,甚至可以闻到从里面所散发出来的一股潮湿晦涩的气味,屋子里只有简单破旧的家具和还未收拾好的午餐所吃剩的饭菜。
从桌上的菜色和环璋来看,她直观的感受到了这个城市家庭的拮据,因为桌上所放的是一碗几乎看不到油水的白菜。
然而最让她吃惊的却不是这些,而是那位此时正坐在饭桌上,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的老太太。
老人家至少已经有七十多岁了,满头凌乱的白发,神情憔悴,像是长期的失眠患者,眼窝深陷,皱纹在她的脸上纵横着沟沟壑壑,身上穿着一件几乎看不出年代的汗衫。
凌沐星的心底微微一紧,想抬脚离开却又被外面倾盆而下的暴雨给止住了脚步。
就在她左右为难之际,屋内的那位老太太竟伸手对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进来。
凌沐星暗吞一口水,心想着一个这么大岁数的人应该不会对她产生什么威胁,便硬着头皮推门走了进去。
她左右看了看,一地的凌乱,唯一的一把塑料小凳子也已经开裂。
无处落脚,凌沐星只好小心翼翼的站在了老太太的对面,她清了清嗓子,小声的问着:老人家,您叫我进来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聊聊?
老太太还是用那双近乎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看,良久才沙哑着嗓子对她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小孙女?
凌沐星微微张嘴:老人家,您是说您的小孙女失踪了,是确定失踪了吗?那你报警了吗?
老太太:我觉得我的小孙女,小孙女要回来找我了!
凌沐星很诧异老太太的回答,这实在是太让她感觉莫名其妙了,于是她又问:老人家,您刚刚不是说您的小孙女失踪了吗?
我的小孙女回来了,她没失踪!我的小孙女回来了,她没失踪!老太太的回答重复着,像是回应着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凌沐星觉得自己的头皮紧了一下:老人家您的小孙女叫什么名字呢?今年几岁了?
老太太像是没有听到她的问题,只是将视线从她的身上挪开,投向门外。
凌沐星在心底暗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位老太太或许是一个人孤单了太久。
正当她考虑着要不要开口告别的时候,老太太的一个举动差点让她跳了起来。
在她没有任何心理防备的时候,老太太突然朝她偏过身子,伸手干瘦的像鸡爪的手抓住了凌沐星的肩膀,拼命的摇晃着,之前还毫无生气的眼睛此刻正透露着一股难以表达的神情,像是欣喜又像是难过。
老太太那投向门外的视线忽地一亮,猛得撒开一直紧抓着凌沐星肩膀的手,指着门口惊喜的颤抖着冲她叫道:她回来了,我的小孙女回来了,她在敲门,你听到了吗?
跟着唐炎煊的这几年,凌沐星见过很多凶杀案的场面,碎尸的、烧死的、毒死的但是这一刻,她在这个小小的屋子里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诡异,这种诡异,就像是在看恐怕电影时候的一样,配音响起,谁也不知道下一个镜头会出现什么。
在老太太的不停催促下,她硬着头皮走过去拉开门,突然一个霹雳惊雷,将她实实在在的吓了一大跳。
门外空空荡荡的,除了破旧的墙壁和灰黑的矮房成排,并没有人。
看着外面空无一人的大街,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个老太太的神智有问题!
这一秒,她忽地有一种不敢回头看老太太的冲动,生怕看的不再是之前那副面容。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回过头重新看向老太太,却见老太太更加颤抖起来,身子就像筛糠一样剧烈的左右抖动,睁大着眼睛直直的盯着空荡荡的门外,大声的呼喊:岑岑回来了,回来找我了,岑岑啊,是奶奶不好,是奶奶老了不中用了,奶奶没照顾好你,奶奶不想你受苦啊
直到这时凌沐星才知道,岑岑就是眼前这位老太太所说的小孙女。
就在她沉思的间隙,眼角又瞄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老太太平静的悬空着一只手,呈抓握状,另外一只手缓慢的晃动着,像是在抚摸着什么。
这一幕让她更珈坚信了之前的想法:这个老太太得了幻想症,或者直接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精神出了问题,成了神经病!
她走近老太太,正想开口询问对方做这个动作是为了什么,却没想到,那个老太太冲她眨巴眨巴眼睛,像在悬空的拍着什么物体,轻声的对她说道:谢谢你,我的小孙女回来了!你先走吧。
凌沐星猛得从心底升起一种被人戏耍的愤怒感,她愤愤的开口:老太太,你逗我呢?这个房间里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哪里有您的小孙女?
当她是智障啊?她可是亲眼见过鬼的人!
她的话刚说完,就感觉这话说得有有点不太礼貌,想开口道歉,却看到老太太的脸色变了,变得很难看。
老太太突然生起气来,冲着她叫嚷道:你眼瞎了吗?我的小孙女明明就在我的身边,站在你的面前,你竟然看不到她!
老太太的话让凌沐星心跳猛得漏跳了一拍,眼前明明就没有这老人家的小孙女,可是这老人家莫名其妙的动作和言语却像是真真切切的拉着她小孙女的手,抚摸着小孙女的头发一样。
凌沐星想了一会儿,决定先安慰下这个老太太,顺着她的话,轻声的说道:哦,我看到了,您的小孙女真乖,这小脸蛋真好看。
老太太听到这话,脸上浮现出一丝的笑意,瞬间变得慈祥起来,悬空一把抱起她那本不存在的孙女,嘴里呢喃着像是在对话。
凌沐星决定改变下自己的思路。
她重新站在老太太的身边,绽放出甜甜和微笑,问道:老太太,你的小孙女叫什么名字呢?
李雨岑。老太太含着笑回答。
挺好听的名字,她今年多大了?她的父母呢?凌沐星继续问道。
岑岑今年六月份就要满七岁了。老太太没有回答凌沐星最后的一个问题,于是凌沐星又重复了一遍。
岑岑是个没人要的苦命孩子,就连我的儿子也不要她了,她的妈妈也不要她了,他们都死了,死了。岑岑是我一手带大的。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悲从中来。
凌沐星点点头,孤寡老人带大一个孩子确实不容易。
这番话让她不由自主的回想曾经那个命运凄苦的孩子,果果。
然而,她却并没有从心底相信眼前这个老太太真的有个孙女。
话到这里,在她看来这肯定是老太太的精神出现了问题,或许失去了儿子儿媳,可能也失去了孙女,孤独一人,缺乏关爱与交流,难免精神异常,所以对她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可是对于一个精神异常,时好时坏的孤寡老人,她还指责什么呢?
就当她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眼前的这位诡异的老太太又做了一个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动作。
老太太弯下腰以一个托着小孩子学走路的姿势,颤颤巍巍的沿着墙,嘴里不断的念叨着小心点眼睛看前面慢点儿之类的提醒话,一步一步的朝着二楼走去。
凌沐星好奇的跟着老太太往前走,从一楼的客厅跟到了二楼的卧室。
二楼的陈设并不比一楼好到哪里去,只有一张简单的木质床,一张木桌,一个木柜,两把椅子别无它物。
站在卧室的门口,她看到了老太太接下来的动作仍然跟在一楼客厅里一样的诡异。
老太太虚空的弯曲着手成抓握状,左右均匀的摇摆着。
凌沐星很熟悉这个动作,唐炎煊的后妈罗钰最近就天天重复着这个动作教小宝贝学走路。想到那个连路都不会走的小家伙,她的嘴角猛得一抽,托唐炎煊的福,她居然还会有一个那么小的弟弟!
她再次回神看向老太太的时候,对方已经坐到了床沿,双手各伸出几根手指,在床面上空轻微的晃动,似乎无视门外的她,嘴里唠叨着她听不清楚的话。
悬空的拍打、捶打、揉捏、老太太这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似乎在习惯性的做着这些让她看来不可思议的不正常的动作。
看到这里,凌沐星猛得脑海中灵光一闪,瞬间豁然开朗,这一套动作不就是按摩推拿吗?
不知道为什么,凌沐星竟觉得心底有点难受,像老太太这么大岁数的人本应该是儿孙来给她推拿,不应该是她替别人推拿。
十多分钟后,老太太停止了动作,显得有些气喘吁吁,伸手抺了一把自己的额头,带着强笑的脸上掩盖不住隐隐的沉重。
凌沐星怔怔的站在门外,内心里很是好奇与矛盾,老太太到底是精神出现了问题还是
如果是后者,为什么她看不到?
又过了几分钟,老太太轻轻的掀开被子,然后又轻轻的盖上,最后自己脱下鞋子侧躺在床边,像在在哄着谁入睡。
看到这里,凌沐星轻轻的往后退着,她离开了老太太的家。
临走之前,她不忘替老太太带上门。
门外的大雨已渐停,走出这片破旧的老城区的时候,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空气很清新。
拎着一袋零食晃回了唐炎煊重新开张的事务所。
结果事务所只有她二哥凌沐荣一人。
咦,炎煊他们人呢?出征了?
凌沐荣依旧埋首于游戏,头也不抬的说:他们突然接到了一个新的案情,说是午饭后散步的群众报案说老城区的河道垃圾拦截网旁发现了一具女童的尸体,已经被附近的河道清理工打捞了上来,要求唐总带着高法医前往现场勘查。
虽然他们不是警察,但因为混出了名气,所以会有许多曾经合作过的警察选择在第一时间通知他们,并要求他们到达现场做初步勘察。
但是凌沐星此时却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唐炎煊他们所混出来的名气到底有多大,而是被二哥话里的几个字眼给震住了。
女童老城区
老太太那满是皱纹的脸立马浮现于她的眼前。
大雨过后,外面的天色还没有完全的暗淡下来,凌沐星放下零食,从椅子上捞起防风衣披上后就往外走。
你去哪?唐总说让你先回去等他,他最迟7点半到家凌沐荣见她又要往外跑,遂急忙了出声叫她。
我去看看。凌沐星边走边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