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如海站在原地想了想，撇下门房，走了。

齐如海想来想去，放眼李城，除了顾府，顾天扬应该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那便是莫府的荒宅。说起来，他跟顾天扬也算是发小了。除了莫微凉大概就是他最了解顾天扬了。这件事还真不知道是托了莫微凉的福，还是受了她的连累。反正他和顾天扬相互看不惯，却又有着同袍一般的微妙感情。大概是因为两个人都曾绞尽脑汁对付莫微凉，大概是因为两个人都对莫微凉又爱又恨，既嫌弃又离不开。

果然，齐如海在莫微凉院子里那棵巨大的凤凰木下看见了顾天扬。

说起来也是怪事。清凉城到是因为靠南边，所以夏季提前。李城在北边，天气还有些凉，应该五月才开的凤凰木竟然也在这个时候就开了。

满树火红的花，远看着像是燃烧的云。而且，整个李城，只有这一棵树不遵守节气，就跟它的主人一样总是想要打破规矩。

顾天扬脸上满是疲惫和哀伤的神色，在树下独自喝酒。不知道他这样自斟自饮已经多久了，他身边摆了一大堆空的酒坛子。

我找了你好几次，你竟然躲在这里！齐如海见他这幅样子，也不忍心一见面就找他麻烦。

齐如海抢过顾天扬手里的酒坛子，往自己嘴里灌了几口：一个人喝什么闷酒？想喝酒叫我啊。

我不敢叫你。我怕见了你，又忘了我下的决心，又原谅了她。顾天扬皱眉喃喃自语。

有什么事情那么难啊。实在不想娶公主就老实跟皇上说嘛。大不了降个两级，再多去打几次仗。齐如海拍了拍顾天扬的肩膀。其实，他此刻最能了解顾天扬的心情。因为他也要被逼着娶自己不喜欢的女人。

有那么简单就好了。顾天扬苦笑了一声。他原来以为，自己摆脱了莫府的控制，就可以从此走在阳光下，再也不用遮遮掩掩；再也不会有苦无处说。结果到头来，他才发现，如今的自己才是最孤寂的。因为他的身份，让他注定要站在这里的所有人，包括齐如海，的对立面。

我被派往南疆的圣旨也下来了。而且，我要娶南疆公主西家芸。齐如海抬头望着天。晚春的温暖阳光透过凤凰木茂密的花叶投射在他脸上，有些刺眼。

呵呵，既然你也妥协了，有什么资格来说我？顾天扬冷冷一笑。

我跟你不一样。齐如海有些恼怒，眉毛倒数冲顾天扬叫着。

有什么不一样，为了荣华富贵，为了所谓的不得已，娶不喜欢的女人。

你和莫微凉之间没有身份的差别，你的身上也没有背负一百多个家人的性命。你只要大胆告诉李宛之，你不喜欢她。她那个性，最多生两天气就罢了。

不，你错了。我跟莫微凉之间，有身份的差别。最重要的是，我们之间有抹不掉的仇恨。

哦，是什么？你倒是说来给我听听。若是你又要用小时候她对你做的那些事来搪塞我，信不信我立刻把你揍得满地找牙。齐如海一把揪住顾天扬的衣襟，把牙齿咬得嘎嘎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