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儿子一直都当您是儿子的亲生母亲……”

见太后一脸悲戚的神情，皇帝心中也大为动容。

多少年了，母后从未对他有过什么情绪了。临了临了，还能再让母后为他难过一次，也是值了。

太后望向皇帝的眼中流露出悲伤。

皇帝要死了，她到底还是会难过。逃避了这么多年，总归还是逃不过去这些情绪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皇帝十二岁以前，母子两人之间美好的回忆依旧历历在目。只是早已物是人非。

“母后，这么多年，您……对我有过真心吗？”

说了这句话，皇帝就低下了头。

人死之前，胆子也大了。皇帝问出了这么就以来他一直想要问的问题。

母后的心里有没有过他这个儿子？

这是他今生唯一的遗憾了，也是临死前最想要知道的答案了。

所以他问了，他想要太后给他一个答案。无论这个答案是什么，他不想要带着问题进棺材。

听到皇帝的话，太后的神情短暂的愣了一下。

然后她从鼻子中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如果当年不是江贵人，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

她颤抖着抬起自己那只还能动的手，哆哆嗦嗦的想要摸一下皇帝的头。可惜两人隔着有些距离，够不到。

皇帝等了好一会也没有等到太后的回答，才想起来太后已经中风，说不了话了。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他鼓足了勇气再次抬起头，想看看太后的神情。恰好看到了太后忧伤的眸子和那只哆嗦的手。

“母后！”

这么多年，母后对他也是有感情的是不是。

要不然，母后早就给他下毒了。不会把他养这么大了，他就知道，母后心底善良，不是那么一个绝情的人。至于为什么对他冷漠，这一点他能够理解的。

毕竟谁也无法对一个仇人的儿子心有好感啊。

皇帝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己的生母江贵人不对在先，所以之前就算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也没有因为江贵人是他的生母就将江贵人提为圣母皇太后。

在他心中，他的母亲只有太后一个。

无论太后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他总归还是希望太后的心里也是有他这个儿子的。

如今见到太后的神情和举动，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多年来的郁结于心一瞬间被解开了，皇帝脸上露出了释然又满意的神色。

他想，也许眼下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他那一声“母后”仿佛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包含了毕生所有的情感。

在那一声过后，皇帝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的衰弱下来，眼神涣散，气若游丝。

太后看到他这幅模样，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知道，皇帝马上就要归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