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一支弩箭从身后射来。
我贴地滚向一边,弩箭擦过石墙撞入在地,在青石地上扎了个极深的窟窿。
不多的几个行人发出低呼,纷纷避让。
我踉跄爬起,飞速跑进另一个拐口。
几个高大黑影从上空跳下追来。
“呵!”
一沉笑声忽在前面响起。
我抬起头,停下脚步。
几个墨衣男人站在前面,为首的略有些年纪,面相清癯威严,一身竹青长衣,正举起弓箭对着我。
巷道悠长凄清,长风卷来,飘落起小雨。
没有多余话语,他松开手指,箭矢脱弦飞来。
我往后退去,一拉腰间的小绳,沉甸甸的布袋哗啦啦滚下石头,随着我的灵息飞起,在我四周结出一道道护阵。
“砰!”
箭矢如风,瞬间穿透所有护阵,攻势不减,朝我疾射而来。
速度太快,仿若能看到一个黑点在我眼中逐渐放大,周边是破碎的晶片,随雨落地。
我惊忙避开,摔滚在地,箭矢射向我身后,被正在追来的一个墨衣男子截下。
那青衣男人又搭起一箭。
赔上命便不值了,我正准备撕下面皮出声,一个清瘦身影扑来,我还未看清发生什么,身子便被拉起往另一边推去。
来人穿着黎色直裰,书生模样,接下长箭后便朝那青衣男人扑去。
地上掉着一块小牌,上边写着“丁若”二字。
我心底松了口气,准备想办法开溜,这时“吱呀”一声,不远处一扇木门被轻轻打开,一个小孩小心探出眼睛。
我当即冲过去,以乱石碎星拦住身后跃来的墨衣男人们。
小孩大叫出声,我撞开门后一把捞起他,反手将门关上。
“啊!!娘!!!”
我将他小心放下,想了想,蓦然伸手将他推摔在另一边的角落里。
他张嘴大哭。
我往前面跑去,边跑边恶狠狠瞪他一眼:“看你以后还敢乱开门!”
“小治!”
一个女人奔来,忙抓起凳子迎面砸来,我侧身避开,径直朝前门跑去。
女人忙去抱小孩,身后的木门被从外边撞开,小孩哭的更大声了。
我跑出前门,从怀里拿出自赵六身上弄来的小竹筒,钻入对面街道后我飞快设下切灵阵,而后贴着石壁狼狈喘气。
四个墨衣男人追出,武服劲装,干净爽利,左手各绑缚一个精致弓弩装置。
拥挤热闹的主街上行人纷纷朝他们看去。
我擦掉额上冷汗,其实看到那些被吊起来的尸体我就猜到是杨家的暗人了,可是他们什么时候盯上我的?
我腰上没有挂着赵家的小牌,脸上更没有写着十巫俩字,身上这套衣衫确然是从赵六身上扒下来的,可是他们又不学这些暗人穿一色的衣服出来拉风,他们巴不得隐于市藏于井,匿于人群。
我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湘竹?
不可能啊,湘竹知道我是谁,这些暗人仅仅当是拿我当十巫来着。
但话说回来,湘竹又是怎么认出我的?
脑袋一阵发疼,我伸手揉着。
估计也觉得抓不着我了,那些暗人没有分头去追,望了数圈后终于离开。
我仍不敢掉以轻心,坐在檐下时刻警惕着。
雨水滴滴打落,天光也渐渐淡去,我起身去往最偏僻的巷道,找了个不算热闹,也不冷清的客栈投宿。
自被掳走之后,我一直睡在马车上,浑身冰冷僵痛,如今一碰到热气腾腾的烫水,我直接趴在浴桶上睡着了。
醒来是被冻醒,烛火已熄,窗外没有月色,房间里一片漆黑。
我看向桌子,神思微凝,烛火燃起,一灯如豆,满室昏黄。
我裹了衣衫在桌边坐下,伸指点着烛油,脑中回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最后想到了湘竹。
到底还是茫然的,现在脑子越来越不好,我甚至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出现过,亦怀疑她来找我的原因。
总觉得像是梦,可又觉得发生过。
脚趾寒凉,我缩成一团,思量一阵,我在书桌上找到纸笔,写下之后搁在了枕边。
一觉睡了很久,醒来阳光已入窗,窗外天空晴朗。
我撑额坐起,盘腿坐在床上,纸张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我垂眸看着它,然后将它慢慢燃起,化为灰烟。
寒意一寸寸浸着心肺,昨夜想不起的,现在又记起了,清晰如刚过目。
这种感觉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