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因为我们的表情,这几颗头颅竟咧开嘴巴开心地笑了。
也是这么一咧嘴,我才发现它们没有舌头,牙齿,只是空洞洞的黑窟窿。
我皱眉,垂下手往前走去。
“怎么了小姐。”
“好像在哪见过,”我望着那些头颅,苦思道,“好眼熟。”
“小姐,石千之!”玉弓低声叫道。
我抬起头,北空哗啦啦飞过一群寒鸦,岸边一大片稀疏高树。树下吊满了东西,密密麻麻,数以千计,掩映在枝桠高丛下,诡异森冷。有骨架,有半腐烂的尸体,这些尸体有的是动物,有的是妖精,还有不少人。
石千之高挂在西边,已经停止挣扎了。
“要是死了就不用救了吧?”玉弓问。
我看向那边的石头,一块嗖的朝他扔去,没反应。
再扔,还是没反应。
玉弓皱眉:“扔他裤裆试试。”
我点头。
不多时,远处湖畔响起一阵狼嚎。
玉弓咽唾沫:“小姐,你下手也太狠了。”
“……总是活着的。”
“可我们怎么过去?”
对岸离得很远,是片孤岛,抓石千之走的不知是什么妖物,我不一定对付的过。
我看向那些头颅,他们一直都望着我。
我犹豫了下,问出声:“你们,可还听得懂我的话?”
他们又笑了,同刚才一样,很开心,却阴冷悚然
“有还是没有?有就别笑。”
他们仍在笑。
玉弓问道:“是不是我们一有动作他们就会笑?”
我摇头,并不知道。
“那干脆毁了吧,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会魂飞魄散的。”我皱眉道。
这些头颅确实是邪物,阴戾之气太重,可自古以来,被用来置放邪阵的大多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苍生。
夜风呼呼,漫天漫地都笼着恶臭,呼啸的山风将这恶臭变得汹涌滚滚。
“我可以救你们。”我又道,“你们要是听得懂,就配合我。”
他们又笑了。
我抿了嘴巴,回头对玉弓道:“解开包袱。”蹲下身将细碎杂草拔掉。
“是沈姑娘的爷爷所为?”
我将那些小竹筒和小瓷瓶拿出来,一一找过去,边道:“没有两三百年,他们不会被戾气吞噬成这样,那时沈老先生还没出生呢。”
玉弓帮我整理:“那他们算是鬼魄吗?”
“差不多吧。”
却不知道是谁设在这里的,用来做什么,设阵之人是死了还是活着,用他们做过什么恶事。
我以玉石架开大阵,苍羽草碎末铺在上边,刚将太微砂倒出来时,身后传来长风破空声。
我惊忙回身,一抹绿影急冲而来,玉弓忙出剑,绿影转瞬消失无踪。
天地茫茫,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玉弓握着剑,微微侧头,冷峻道:“小姐,你看到了吗?”
“一个绿影。”
头上枝桠一晃,我们忙抬头,一个浑身幽绿的怪物忽的倒挂了下来。
我吓得后退,玉弓猛一挥剑,它又消失了。
好快!
我惊诧,这速度远远超出了我们的眼睛。
玉弓叫道:“是人是鬼,画个道!”
数道风声响起,三个绿影同时掠来,身后还跟着那些乱舞的归海藤。
我的胳膊一紧,被绿影转瞬拖出去数丈,玉弓也被藤条高高抛起:“小姐!”
我在混乱中抱住一棵树,双眉一皱,十六块石子飞速飞起,绕着玉弓的藤条扶摇而上,砰的一声,藤条被炸为碎片,绿汁四溅。
玉弓跳下后朝我飞快追来。
我的手腕蓦然一轻,鲜血喷了出来,绿影直接拧断了我的右臂,我惨叫出声,被她们扯离了那棵树。
无数藤条朝玉弓挥去,玉弓飞快闪避,我仍在挣扎,边借着月光抬头看向那几个绿影,大惊,是她们。
绑架左显的时候我和沈云蓁曾与人混战过,我落了下风,就是这横空而来的绿影误打误撞将我救了。
她们狠扯着我,空空的眼眶和嘴巴狰狞诡谲,那些苔藓纷纷掉屑,落在了我身上。
我又抓住了一棵树,她们怒声嘶吼,使劲扯我。
我凝起满地石子,但这速度在她们眼里着实是慢,轻易就避开了密集石阵,导致的后果就是好多石头砸到了我自己。
我乱挥乱挣,胳膊再次被拧断前,我将已远在天边的那个包袱里的所有东西都朝我们砸来。
一个绿影松开我,飞快迎去击毁它们,忽的惊叫了一声,远远避开。
空中红芒大现,顷刻氤氲天地,身后两个绿影正将我的胳膊拧开,触及红芒大惊了一跳,仓皇逃走。
我单臂抱不住树,从高空砸落了下来。
“小姐!”玉弓抓着火把冲来。
我踉跄爬起迎去:“快走!”
将木盒子捡了回来,再在散了一地的巫器里翻找有用的,手掌摸到一具身体,我拨开草木,是一具男尸。小腹洞开,血肉模糊,身子略有些发臭了。
玉弓将火把递近些,略一检查:“这么潮湿的地方还没有腐烂,超不过一天。”
我起身去到另一边:“这里还有。”
是具面貌精致的女尸,胸口被剑阵碎开的血洞是致命伤。
玉弓伸手去摸,摸出了个钱袋,里边有块沉香木小牌,刻着“青阳”二字,很是秀娟。
十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