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君琦,她手段更狠更辣,心性决断,君琦折磨的只是我的身子,她却还要摧毁我的意志心念,将我真正踩于脚下,彻底击垮。
她揪紧我的衣襟:“你这模样又是装出来的么?你这个虚伪的女人!你分明口口声声说不要少爷,你将他看的连街角的浓痰都不如,你却还是跟他成亲了!为什么?因为杨家的荣耀和地位么!既然如此,你装什么清高清冷!你这个没爹没娘的贱女又凭什么能狂妄不可一世,将杨家尊严踏于脚下!他们怎么可以叫你少夫人!!怎么可以!我真想一刀一刀剐了你!”
“你住口!”我怒喝,“我和杨修夷之间是我们自己的事,用不着你多管!”
“哈哈哈哈……”她的指甲戳入我的脸,她冷笑,“是,你们的事,你这贞洁烈妇的模样真令人恶心!”
我徒劳无功的抓着她的手,反唇相讥:“你这嫉妒发疯的模样就像条疯狗!”
“初九!”
卿萝的声音自上传来。
“我在这……唔……”
清婵一把将我的头死死的摁在了地上:“田初九,你听过莫闲么?”
我挣着她,口齿模糊:“你放开我!”
卿萝大喊:“初九!!”
清婵从袖中摸出一个青瓷小瓶:“我一直觉得杀了一个人不如毁去一个人,我要你睁大眼睛,你给我好好看着我是如何毁掉你的!”
精细光洁的瓶上绘着一幅熟悉的画,秋江远山,一渡扁舟,两岸青山相对,大雁齐飞,是幼时师公带我们游玩归来后杨修夷画的《临江秋游》。
“你觉得眼熟么?”她看着我,素长手指轻抚瓶身,“这幅画是我最喜欢的,我看过一眼后便日日临摹,我亲手画了上去,亲手上的釉,亲手烧的瓷。”
她揭开瓶塞,一股清香溢出,她斜眸朝我看来:“这是酒,很醉人的酒,叫莫闲。”
话音一落,她抓起我的头发,将瓶中清水全泼了过来。
我等着腐蚀彻骨的剧痛,但除了冰冷什么都没有。
“初九!你出声!”
卿萝的声音逼近了。
清婵眉眼一皱,迅疾抬手在我颈部狠狠敲下,我双眸一紧,而后天昏地暗。
没有沉睡多久,我便被脸上的剧痛惊醒,清婵侧着身在处理东西,将一方折叠好的小巾帕飞快塞入怀里,她捡起那柄沾满鲜血的匕首抓起我的手。
我咬牙推她,她清喝一声,扑过来再刺,匕首砰的撞在我身边地上。
我捡起石头砸她,她侧身避开,我爬起来茫然慌乱的往前跑。
枝桠枯败腐朽,石壁上满是嶙峋怪石,黑暗中一根老藤将我绊倒,我摔在地上,清婵随即而来,卿萝也来了:“初九!”
清婵握着匕首刺来,我贴地滚开,她扑过来举手再刺,被卿萝飞快赶来抓住了那只握着匕首的胳膊。
往后扯去之时,她另一只手抓起一旁的枯木猛的朝我脸上拍来,一阵尖锐剧痛让我撕心裂肺的惨叫。
她避开卿萝的擒拿,退出去好远,冷声道:“没来得及砍去你的手脚真可惜,可是你已经被我毁了!田初九,我看你怎么去见人!”
“你这贱人!”
卿萝追上去,清婵掉头往另一边逃走。
我攀着石墙爬起,脸上剧烈的疼痛,鲜血滴滴淌下,我伸手轻抚,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不仅痛,还倒插着许多木刺。
我愣在了原地,双目呆直。
过去好久,卿萝的声音传来:“初九!”
她捏着一支火把,火光幽幽燃着,微弱的像是随时要灭掉。
她渐渐跑近,眉头一皱,惊道:“你的脸!”
双眼如盲,双耳嗡鸣,我低低道:“她剥走了我的脸皮。”
“可你不是会……”
我摇头,想哭,却没敢,眼泪渗入血肉会痛不欲生。
我浑身发抖,攥紧衣袖。
竟然是她!
原来是她!
卿萝上前:“先不管那么多,来。”
她扶我坐下,摸出一把匕首,在火上烤着:“伤口的木刺要先挑掉,不然会腐烂进去的。”
我呆呆坐着:“谢谢。”
眼泪终是啪塔一声掉下,滚过伤口,灼痛剧烈。
“我师父呢,”我问,“上边怎么样了?”
“行言子跑了,烛司在那照顾你师父和唐采衣。”
我点头。
她将匕首烫热,朝我看来:“初九。”
我闭上眼睛,轻声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