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中液体清鹅,不知兑了什么,涓涓流过水道。
其中一脉流至北端时,因石碑所阻而改了方向,朝两座铜像而去。
水流触及铜座,整片河图之谱萦光大现,那玄鸟铜像忽的蕴出一只淡色幻影,清珲如沧月,展翅丈余,绕着整片石台盘旋,落在了东南一角。
甄坤叫道:“是那!快!”
身后的吴挽挽淡淡道:“厉害,我来这里这么多次了都不知道是这样进去的。”
我讶异:“你来过这里?”
她看我一眼,不做回答。
一道阔大的石门在地上洞开,黑雾隐隐,没有一点光亮。
杨修夷上来接我,吴挽挽假模假样的守在玉弓身边照顾她,容色凄婉哀怜,手指紧紧的捏在袖子上,不时朝我看来。
我着实讨厌被人威胁,自然面色也不好看,没想杨修夷面色比我更差,抬手随意搓掉些我脸上结块的血渍,冷冷道:“走吧。”
落地时我往台阶下望去,数万行尸仍麻木跪着,我好奇:“他们怎么……”
他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暂时不用管。”
“他们有意识?”
“嗯。”
我皱眉:“你怎么了。”
邓和出声道:“姑娘,他们想让我们帮他们往生。”
我一愣,难以置信的朝台阶走去,望向那些行尸。
有意识就表示魂魄尚在,眼前这些枯槁泛黄,瘦骨如柴,是正正宗宗的行尸,而行尸怎么可能会有魂魄。
他们抬头看着我,双目呆滞无神,浑浊如泥。
杨修夷的声音不悦响起:“过来。”
我转过头去,他微皱着眉,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你到底怎么了?”我问。
他没理我,转身就走。
我想起唐采衣还在洞里,道:“为什么要去下面,我想回吴府了。”
“这就是回吴府的路。”
我抬头看了眼朱砂穹顶:“不是上面么?”
“你走不走?”他冷声道。
我一顿。
邓和温然道:“姑娘,这条路回不去了,阵法被临时打乱,未来得及布好回去的路,只能一层一层离开。”
我如若未闻,直直看着杨修夷,我刚死里逃生,仍惊魂未定心有余悸,他怎么还这样凶我。
他回过头去,就要迈下洞口,我叫住他:“你站住!”
他停下来,背对着我,微抬起头看着前方。
周围的人朝我们望来,谁都没再动。
我深吸一口气,道:“杨修夷,我想上去,带我上去。”
他冷冷道:“上去干什么?”
我咬牙:“带不带,不带我自己爬。”
说完转身走下台阶。
他身形一晃,挡在我前头握住我的右腕,微怒道:“别闹了。”
我将手用力抽回:“我不走,要走你们走!”
“你敢不走!”
“我就不走!”
他双眸冰冷,清透澄亮的黑眸居高临下的凝在我脸上,入鬓的浓眉皱的很深。
这肃容模样真的比师尊还要可怕凌厉上许多,难怪师父老说他没什么本事,打架赢了全是因为他气势迫人。
眼下我真的有点怕了。
四目相接,暗涌浮动,我就要掉头时,他终于一步上前,伸手揽住我的腰,凌空一跃,转瞬落在了破乱的洞口外。
地上一堆砸的稀巴烂的血肉,我以为那些怪物会将我的靴子撕得破破烂烂,好在没有,也没被陶的多干净,许多血肉模糊在里面。
我将它倒净,和着粘稠血水穿回脚上。
杨修夷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我。
我站起身道:“杨修夷,我很生气。”
“我也是。”他道。
我忍无可忍:“你到底在气我什么!”
他目光冰寒的看了我一眼,朝里面走去,黑暗中衣袂风声一晃,旋即亮起一线芒光:“你又在气我什么。”
我暴跳如雷:“站住!”
他不予理睬,身影笔挺,借着手中那颗夜光石自若的下了斜坡。
我快气炸了,冲上去拉住他:“你口口声声要我跟你成亲,夫妻之间不应该亲密无间,有话就说么!”
他终于停下,回头看着我,手里的夜光石将他的清俊眉宇添了层月夜亭水般的清冷柔光,不紧不慢说出来的话却气人得很:“算你是对的。”
怒火哗的将我仅存的忍耐给烧的一干二净,我转身就走:“你别再跟着我了!”
“初九!”他飞快拉住我。
我挣着想要抽回:“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