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了好久,醒来黄昏秋月,满城吴越水歌。
我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最后觉得拂云宗门的事情我真的管不了,信已经写了,不管长老看不看,那吟渊谷底下的撞击他们不会没有防备。而我这样的身手过去,真的是不够那些怪物塞牙缝的。
良久,我掀开被子下床,拿出从夜市买来的假胡子,在脸上抹了许多黑炭,再在腰身处缠了几圈粗布,外边又套了三件衣裳。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要静养,但不能闲着,有钱走遍天下,至少坐马车比徒脚走路就快上许多。我得赚钱,越多越好,所以决定去找那药店掌柜好好谈谈这几个月长期合作的问题。
掌柜不在,伙计新奇的打量我:“你不是昨天那个姑娘嘛,怎么打扮成这样了?”
我本是一脸故作高深,结果因他这句话而瞬间破态,好奇道:“你怎么认出我的?”
“你的手啊。”他嘿嘿道,“连我们掌柜都说你的手好看,生来就该去抓药的。”
我张开手指瞅了瞅,怪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一看你们掌柜的就是好人,他现在哪去了?”
“碧霞酒庄今天重新开张,掌柜的被邀去做评委了。”
“评委?”随后我一愣,“碧霞酒庄?”听着怪耳熟的。
“不是吧姑娘,你不知道碧霞酒庄?”
我摇头:“没听过。”
他露出不屑神情:“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没什么出彩的,要不是三年前杨琤把它砸了,它还真不是个什么东西。”
我嘀咕:“杨琤?”
这次他真的惊讶了:“你连杨琤都没听过?”
我皱眉,不待说话,他又嘿嘿一笑:“其实三年前我也没听过,你看这酒庄砸的吧,一下子两个都出名了。”
这话听着真不舒服,我哼道:“杨琤要出名又不用靠这个。”
“那肯定的呀,人家是什么身份,不说他家了,你光看他砸了碧霞酒庄以后砸出了多少高人来,连缦山城和拂云宗门的仙师都跑来给那些受伤的食客治病疗伤呢。唉,人跟人,命跟命啊,这种天子骄子,我们这种小老百姓别说比一比了,就是看一眼都没机会。”
我认同,叹道:“对啊,怎么比啊。”
临走前问伙计要了些纱布,将手缠得肿肿的,这伙计着实热心,拿了许多瓶瓶罐罐的药水出来抹在纱布里面:“这样就差不多了嘛。”
我让他看看还有什么地方不合理,他看了圈,随手从一旁抱了盆木兰:“挡挡脸,你这皮肤太嫩太好了,不像个老头。”
“厉害呀。”我接过花盆,“你们竟能将木兰栽到盆里去。”
“城外就是顾闲花庄呢,”他笑道,“能不厉害,去玩吧去玩吧,明天一天我家掌柜都在,你随时可以过来。”
“好。”
肚子有些饿,我找了家临水面馆,一口气吃了三碗臊子面,刚要喊第四碗,回头的瞬间恰好看到来去匆匆的乌篷船上有两个熟悉身影。
船夫撑开清流,水声潺湲,曹琪婷和萧睿站在桥头,双双玉立。
曹琪婷抱着一堆药,神情恬然,双眸映着水光,分外明亮。
萧睿左手缠着纱布,不知是什么时候受的伤,他正整理着悬在脖子上的绷带,似有些不太舒服,弄了好久才弄好,侧头对曹琪婷道:“我和五弟感情好得很,你以后不用当他的面故意挖苦我,只会惹得他更怒你。”
曹琪婷道:“我知道他会发怒,不然我何必如此,我这恶人做得越凶,你们才会和好的越快。”
萧睿笑了笑,道:“三年前我们闹过一次更凶的,一个多月没说话,孔庆成想趁机拉拢他,五弟就是不受他挑拨,反而谁说我不好跟谁急。”
曹琪婷望着推开的水流,微微点头。
这时天空忽然传来巨响,几朵烟花绽于天边,我回头望去,这才发现水道尽头有大片串连的彩灯,璀璨夺目,如似光海,映的天上月华如若无色。
我咬住筷子,看得有些呆,这也太漂亮了。
回过神却听到萧睿冷哼:“这种热闹我十岁就不爱凑了。”
曹琪婷看他一眼:“是怕输吧。”
“不必激我。”萧睿一笑,“你要想那彩头说一句行了。”
曹琪婷浮起淡笑:“你替我夺?”
萧睿挑眉,又露出那种痞笑:“美人想要的东西,我还不舍命拿下?”
他们的小船在岸边停下,我抱着花盆穿街走巷的追上,跑过一座青石板桥后,眼前豁然开朗,人山人海,拥挤不堪。
在人群里找了好久,在一个临时搭的糕点铺后找到了他们。
曹琪婷正在整理药材,一小包一小包数着,萧睿咬着肉串,看着她数。
曹琪婷点完药材,轻声道:“这些不够,到华州以后还要再去看一看大夫。”
“这点小伤对我来说不碍事。”
“容山一行太多诡异蹊跷之处,就算写信告之那些仙师方鼎所在,我觉得他们也未必能安全无虞的将方鼎带回拂云宗门。”
“我也在担心这个。”萧睿眉宇惆然,“一来一去又要数月,研究出那些方法也要很久,我真不想看到阿光年纪轻轻,最好的年华在病榻上度过。”
曹琪婷微顿,抬起头看着他。
萧睿也抬头:“怎么了?”
曹琪婷蓦地一笑:“没什么。”
远处烟花绽放,在天际开出缤纷奇彩,人群瞬时一片欢呼。
我心念微动,伸手招来一个小花童,摸出十文钱,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小女孩笑的眉眼弯弯:“真的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