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可能就真的是十巫的人了。”我道。
“可是他和祝翠娘在一起。”
说到这我越发不解了。
其实这段时间静下来我不止一次在想那天发生的事,可是我没往那断腕上想过,毕竟疼痛已过,也未留疤。
那天令我迷惑的主要是,为什么发生的一切都那么凑巧,若说蒋才晨刚好路过那里,我信,可是祝翠娘也是路过吗?还有白虹戏班,恰好在那之前搬走,绝对不是偶然。
而且,那天他们像是有足够信心能捉走我,毕竟若失手了,不止他们的关系藏不住,蒋青禾的生意会泡汤,更还要面对牢狱之灾。像如今,整个蒋家都在牢里蹲着了。
我不相信蒋青禾会为了一个祝翠娘而放弃他祖辈在崇正郡的产业,除非胸有成竹能将我捉走,并没人能发现他是干的。
可是当初他为什么能那么肯定?
我的心中生出一个可能,让我觉得难过和不安。
“想到什么了?”杨修夷问道。
我的胸口有些压抑:“轻鸢她……她出卖我了?”
“为什么怀疑她?”
“去草场放纸鸢是她提出来的,我第一次遇见古誊就是在那,也是因为她。还有那日街上的事,也许风华老头带我一离开乔府,她就让人想办法通知祝翠娘了,所以白虹戏班人去楼空。有可能那些人一路跟踪着我,并趁我落单时对我动手。”
“你只怀疑她一个人吗?”
我一愣:“你是说,乔雁和乔大叔?”
他深望着我,没有说话。
月色穿过夏木,疏落斑驳的落在他雪白的脸上,他向来清俊淡漠的面庞被徐风月光清冽成温柔。
他摇了下头,在我额上轻吻:“别想了,早点睡吧。”
他这模样就像是忽然有了心事,却藏着不予我知道。
我没强求要问,点头起身:“好。”
送我回去时,宋十八趴在灯下雕着木头,一见到我们她忙将木头藏起来。
我停下脚步,想要收回手,被杨修夷死死拉着。
“早点睡觉,不要胡思乱想,再过两就清闲了,余下一个月定陪你好好玩。”他认真道。
我乖巧点头,胳膊扯了扯,没能扯回:“松开啊。”
他看向我的手,再看向眨巴着眼睛盯着我们的宋十八,忽道:“要不然,今晚去我那睡吧。”
“不,不了吧。”
他似有些不舍的松开,轻叹:“那我走了。”
我看着他离开的修长背影,其实很想答应的,可是我想多陪陪十八,能陪一日是一日。
陈武给我们的这个新宅子有很多房间,但是十八非要拉着我和她一起睡,我们就霸占了最大的卧房和院子,搬了两张床进去,一左一右的对着。
我转身进房,宋十八托着腮帮子,凉凉道:“你男人就是个假正经,看上去冷情寡欲不食人间烟火,一到你跟前就动手动脚,不时搂个小腰,亲个小嘴,他也不嫌腻。”
以往受她这番揶揄我会拿软枕丢她,现在我抱起软枕,闷闷的爬上床。
她皱了下眉,走过来:“你怎么了?”
我想了想,将轻鸢的事告诉了她,她愣了。
我掰弄着枕被:“我明天想去找佘毅。”
“找他干什么?”
“有一些事情想问他,”我道,“你明天帮我想办法支开轻鸢吧。”
“你知道他在哪?”
我抿了下唇,轻点头。
“你竟没同杨修夷讲!”她在我床边坐下,“你不知道前阵子他一直在找他么?”
这个还真不知道,我摇头。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不能像上次那样了,”她道,“明天我陪你吧。”
“嗯,可是觉得真乱啊。”我往后靠去,叹道,“我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
“是挺乱。”她点头,“以前你表面在明,实则在暗,现在你彻底在明了,而那些人还躲在暗处,你都不知道去哪找。不过祝翠娘他们应该比你更烦,他们可是一直想捉你的,现在指不定焦头烂额的在想办法呢。”
“也对。”我笑了下。
她起身道:“先别多想了,你看会儿书吧,我去让轻鸢她们端热水和炭盆来,你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好。”
杨修夷新雇来的两个丫鬟一个叫茹茹,一个叫松雨,话都不多。跟平常一样,她们送来东西我就让她们回去睡,明天早上再来收拾。
但这夜终是没能睡好,翻来覆去了好久,期间宋十八说了几句梦话,嘀嘀咕咕,听不清是什么。
起床很晚在预料之中,宋十八不在房里,松雨端了些吃的给我,我习惯性的问她一句轻鸢呢,她说宋十八一早就让轻鸢去街上买东西了。
我这才缓缓回忆起昨夜那些事,一时胃口全无,随便吃了点凤梨酥便出门去找宋十八了。
找到她是在前院的藤花下,似在乘凉,大片月涂花将她包围,清风一带,色如月银,而一身深紫劲装的她,是清决花簇中的一抹艳色。
她手里捏着昨晚那个木头,雕的很是专注,不时抬头朝路口望去。
几乎立刻明白她在做什么了,我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