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果然没有猜错,杨修夷真的进来了,不止他,连花戏雪和独孤涛也来了。
一道晶壁将我们隔开,我不喊不叫,静静的看着他们阴沉着脸,从我面前经过。
宋积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站在我旁边打量我的神情,颇有戏谑之意。
我冷着脸,侧头朝他望去,胸中怒火极旺。
他嗤笑:“都说你们一族天资聪慧,美貌更甚,如今我算是大开眼界了。”
我也嗤笑:“都说你们一族天资愚钝,丑陋无比,如今我算是信了。”
他竟没有恼意:“哦?你听谁说的?”
“你稍微想想就能知道我为何不聪明,为何不美貌,你说你蠢不蠢?”
本以为这话会让我再挨一个耳光,他却没有,也没有先前那么易怒了,双眸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小丫头,你到底叫什么?”
“我不会说,有本事就从我嘴巴里撬出来。”
“哈哈哈!”他大笑,望向晶壁之外翻飞的草木疏花,敛笑淡淡道,“虽然你们一脉是我族耻辱,但如今境况,遇到一个同宗之人还是有些亲近感的,不防就说说吧,你叫月什么?”
亲近感?
我抬头眺望远处天空,连嘲讽的话都不想跟他多说一句了。
“看你年岁不过十六七八,你们月家出现变故之时应该只是个幼女,你是借着这身浊气逃出来的?”
“什么变故?”我回头看他,“你知道我月家出了变故?”
“你几岁时发生的?”
心跳加速,我努力压抑着呼吸:“九岁。”
“我是十四。”
我想起当初原清拾的话,不由道:“你们整个乐氏也遭了不幸?”
他微垂下头,点了点:“嗯。”
“是同一伙人?”
“是吧。”
我忙伸手抓住他的胳膊:“那你可知道是谁干的!他为什么?”
他垂眸看向我的手,浓眉微微拧起。
我松开手,紧张的盯着他:“到底是谁?”
他的目光望入我的眼睛,我的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良久,等来的却是他的摇头:“我不知道。”
我不由失望:“那这些年,难道你没有找出一点线索?”
他凉凉一笑,语声略有些嘲讽:“这些年我根本就没有去找过。”
“为什么?难道你也跟我一样,是记不起……”
“你到底叫什么?”他打断了我。
我一顿,诚实说道:“月牙儿。”
他低低重复:“月牙儿。”重抬起头,望着远处,“我没有去找是因为我这样的身子只能留在沧孔山一带,离得远了恐怕会被活活冻死。”顿了顿,他回头看我,“你运气真好,我苦心经营十八年,恰好被你赶上了,捡了个大便宜。”
“大便宜?”
他望向远处宋十八的背影,我循目望去,她的背影在丛林掩映中显得极为清瘦,一股凉意陡然从我的脊背升起。
将一些细枝末节略略整理,身为巫师,我很快就能明白其中诡妙,我道:“你要将宋十八拿去行一个巫阵,以解除你身上的寒症?”
他淡淡看着她,鼻音“嗯”了一声。
心下一沉,我问:“那她会死么?”
“上古之巫少有不要以性命为引,你说呢?”
“可是,”我转眸看着他,“以自己利益夺取他人性命,你这样的做法,与我先祖何异?”
他一笑:“她作恶多端,本就该死,这条命与其送在断头台上,不如归我,你也可以享利,有何不好?”
“不行,”我摇头,“我不会让她死的,我宁可她死在断头台上。”
“哦?”
“我相信她也是宁可死在断头台上的,那样于她是对天下的交代和赎罪,而死在你手里,不过只为满足你的一己之利,于她毫无意义,并且是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