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摆摆手笑道:“小事一桩,何足挂齿!”
刘珊这一眼却神奇的明白了刘瑞的眼神暗示,以父亲和哥哥的能力,一定会把事态影响压到最小,便不再坚持了。
杨朝小声嘟囔一声:“无趣!”
这时刘瑞身边一个极有眼色的下人过来,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朝刘瑞耳语道:“公子,膳食已经全部妥当,是否现在摆膳?”
刘瑞又对姜宁请示了一番后,庄子里的下人便进进出出的摆着膳食,最后一道上的便是一锅杂鱼烩,用的是那活泉里的鲜鱼。
权贵人家的公子小姐在聚会时大多穿着带广袖的衣衫,因此用餐时为了显示排场和体面都是由下人在一旁伺候布菜的,而作为能布菜的小厮或者丫头,需要手眼灵活,能及时观测到主子的目光在哪道菜上多停留了一会,又对哪道菜避之不及。
而本来作为小厮的李熹微应该给姜宁布菜,这时却心安理得的用着午膳,丝毫没有歉疚或者感恩戴德的觉悟,姜宁平日里也不讲究这些,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是要常年跟在自己主子身边的人才能胜任的活儿,故此刘瑞也不好擅自派人给姜宁布菜。
而秦菲此时却对这个小厮有了一个新的定义,她轻易不能得罪这小厮。
杨朝刚刚被李熹微讽刺的怒火也熄得差不多了,只是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刘珊看李熹微的眼神则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她刚刚被自己哥哥奚落,姜宁若是真的送一批人去刘府时,自己回去少不得还要被父亲责骂一番,心中怒火难平,只是刘珊虽然看不起姜宁却还是忌惮着姜宁到底是一个郡王,所以她把这怒火转移到了李熹微身上,心里暗暗的盘算着,这人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贱籍而已,只要没了姜宁庇护,还不是任她拿捏,看他到时候还能不能做出这幅恶心样子来。
至于姜宁,只要到时自己抵死不认,姜宁又有何办法呢。
刘瑞没有注意到自己妹妹的幼稚心思,他此时有些摸不准姜宁的性子,传闻里肃亲王的独子是在后宫与一堆皇子公主一起长大的天之骄子,只是这人除了体弱多病外一直没有什么别的方面吸引世人的注意。
直到此次肃亲王出事,按道理失了父亲这个倚仗的姜宁如果想要维持以往的体面,则需要紧紧抱着皇上的圣宠和太后的宠爱不放,谁知姜宁却自请来随州,更让人深思的是皇上不止答应了,还让安庆王降等袭爵,这是皇上递给世人的一个消息,只怕这肃亲王通敌叛国一事不是空穴来风,而姜宁此举则是以退为进的自保,来随州是为另谋一番天地。
只是刘瑞更加想不通的是,此人来随州后毫无作为,不仅与肃亲王的旧部毫无联系,就连随州的政务也毫不关心,看上去丝毫没有把随州实权握在手里的打算,整天想的不是建避暑山庄,就是宠信小厮,刚刚甚至不惜为此得罪一方大员,难道此人果真只是一个只知道寻欢作乐不知自己处境的纨绔郡王?
李熹微此时没心思揣摩别人的想法,最近总是觉得饿,食量也大增,便一门心思只感叹着这肥鱼果然鲜美。
姜宁见李熹微没有受到这些人的影响,专注用膳的样子,眼神里不由带上了笑意。
待到用完膳,正值烈日中天,权贵之家的人大多有午憩的习惯,刘瑞提议先在庄子里午憩,等日头没那么毒辣了再回城。
姜宁心知刘瑞是想继续试探他,自然不会拒绝。
在安庆王府时,李熹微作为安庆王跟前的红人,打破了很多下人该遵守的规矩,比如本来该和所有小厮一起住的李熹微享有单独住着一间房的特殊待遇,而现在是在刘致家的庄子上,他们自然不会另外给李熹微准备一间午憩的卧房,李熹微只好跟着姜宁到了房间里。
房门一关,姜宁笑道:“这泉水鱼果然不负所望。”
李熹微自知最近食量大增,还以为姜宁是在笑她,有点不好意思:“我最近在长个子。”
姜宁打量了一下不到自己肩头的李熹微,又见李熹微有些尴尬,便道:“我在军营那两年时经常在半夜里饿得慌,只是军纪森严,半夜里又不能乱走动,便只好在领晚餐的时候要长风和浮生给我藏吃食,半夜里饿醒了就躲在被子里吃。”
卧房里只有一张床榻,李熹微走到茶案边坐下好奇道:“你后来不是去王爷身边做亲兵了吗?”言下之意便是王爷没给你开小灶?
姜宁也坐到茶案边轻松道:“我父王在军营发现我时,差点没把我当场打死,提我去他身边也只是为了让我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给他惹事罢。”
李熹微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她早就觉得姜宁和前世不一样了,不仅话变多了,也更爱笑了,只是没想到姜宁还有这样不正经的一面,这样轻松自在的姜宁更让她喜欢,她呆了呆后话锋一转道:“杨朝这个人你怎么看?”
姜宁正了正神色道:“随州虽然成了我的封地,我却没有实权,对于这一州的官员任免也说不上话,再加上他爷爷杨辛马上要致士了,自然不会对我卑躬屈膝,倒是刘瑞和杨朝两人一人在我面前□□脸,一人在我面前唱白脸,挺值得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