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春雨潺潺的日升时分。
雨水淅淅沥沥,总也不停。
但是这并不影响永城候府里那一干子下人的办事效率,□□堂里永城侯府的管事婆子们都和往常一样按部就班地等着当家主母赵氏来点卯。
却迟迟没有等到赵氏,只因赵氏病了。
昨日午憩过后,李熹微看着赵氏照常去了□□堂,便没再跟着赵氏。哪里知道赵氏心不在焉的处理了滞留一天的事宜,回到静逸堂之后又是一夜无眠,到了清晨,竟是迷迷糊糊发起热来。
李正德看着守在妻子床榻之前的李熹微,摸了摸她的头,叮嘱了钱麽麽一番之后便上朝去了。李熹微自责不已,哪怕自己已经活过一世了,又作为一个魂体在外飘飘荡荡多时,见过那些奇奇怪怪的人和事,才回到权鼎五年的时候不也是震惊不已吗?何况是这深宅妇人?
她有些责怪自己的鲁莽,害得母亲卧病在床。。
小刘大夫来了又走,说是赵氏受了风寒才发热。
李熹微又央着小刘大夫给赵氏开了些许安神补脑的方子。
傍晚,雨已经停了。
靠墙矮柜上的烛光已经影影绰绰地背负起自己的职责,赵氏退热醒来之后便看到匍匐在床榻上已经睡着了的女儿,钱麽麽立在一旁见赵氏醒来正要出声问候,被赵氏嘘声打断。
赵氏对着钱麽麽比划着,让她把李熹微抱起来躺到自己床上,钱麽麽会意之后便小心翼翼地横抱起李熹微,才抱起来正准备放到赵氏刚挪出来的空位上,李熹微便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道:“麽麽,我不是说了我要守着娘亲吗,快放我下来。”李熹微挣扎着扭着身子。
“小姐,夫人醒了。”钱麽麽小声地道。
“娘亲!”李熹微扭头看向床榻上的赵氏,只见赵氏果然已经醒来了,脸上已经褪去了因高热而生的红晕,用那带着疲惫又含着些许笑意的眼神柔柔地望着李熹微。
李熹微见钱麽麽原来不是要把自己抱回房,而是把自己放到了赵氏的床榻上,心想这肯定是娘亲的示意,眼泪便止不住的四滴四滴的掉起来。
“娘亲,都是我不好,是我吓着娘亲了!”李熹微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地抱着赵氏呜咽着道。
“小姐,您可别惹得夫人难过了,奴婢去把锅上熬着的肉糜粥端来,您陪着夫人好好说说话。”说着钱麽麽便退了出去,唤了赵氏的大丫鬟真儿和采莲到跟前伺候。
“采莲,真儿,去门口守着,老爷回来的时候通报一声。”赵氏又遣退了自己的两个贴身丫头。
“微儿,你,你真的活,活过一回了?”赵氏小心翼翼地问。
自己昨日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当自己的女儿被梦魇了,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才那般胡言乱语。后来听着李熹微娓娓道来那些前尘往事,被那些有理有据有节的事情震惊了。李熹微现在才十岁,如果不是亲历过那些事情,怎么能说得如此细致入微。何况在李熹微的嘴里,那曾勤,那赵简,那方格,随便哪一个都是李熹微未曾见过却确实存在的人。
特别是那方格,自己都是才听说娘家嫂子有这么一个侄儿,李熹微竟还描述了那方格母亲的长相,虽然还有待考证,但这也不是一个十岁小孩能编撰出来的事情,哪怕她再早慧。
因为这个故事,没有任何漏洞。
而且听熹微那言语中透露出来的意思是,自己的夫君因科举舞弊案获罪,在牢狱中畏罪自杀,自己又跟着一病不起,后来熹微更是遭人迫害,以至芳年早逝,这事情有这么简单吗,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
就好像有一只无形大手,在背后推着他们走向那不归路。
因为自己深知夫君秉性,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在事情未定之前便畏罪自杀,何况还是那莫须有的罪名。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再说自己就是病的再厉害,又怎能忍心李熹微孤苦无依,舍她而去?
赵氏彻夜未眠的想着女儿那惊世骇俗的言语,终是撑不住病倒了,病得迷迷糊糊地时候,她知道她的女儿一直守着她的床前。
赵氏心想,不管眼前这个小女孩是真的活过一世了也好,还是梦魇,或者真的疯了也罢,这都是她的女儿,是她从小呵护着长大,油皮都不曾刮一下的宝贝女儿。
她应该全身心的信任女儿,就像女儿信任她这般,毕竟这样的事情,若不是女儿完全信赖自己,依赖于自己,又怎敢轻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