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大地,婴儿的哭声响彻了小小的房子。
“奇迹啊!”林笙喃喃道。她望着浑身通红的,正卖力嚎啕着的小孩,心中泛起一阵甜蜜和酸楚。
邹文婷诞下了一个女儿。小姑娘浑身粉嫩粉嫩,大部分遗传了母亲的特点。林笙看着邹文婷对爱惜地抚摸着,摇晃着,伸出手在小孩子的鼻尖点了一下。
“不要乱动哦。”邹文婷将女儿牢牢护在怀里。“对了,谢谢你,这次多亏你了。”
“别谢我,谢她。”林笙朝着门外一指,苏塔循着她的声音转过头来。
“林笙?有镊子么?”
“有有有!”林笙忙不迭地答道,“取玻璃片是吗?让我来帮你,还有要不要上点碘酒?”
说罢,她从医疗箱里手忙脚乱地翻出药品。
一只白净的手伸进来,精准地找到镊子所在的方位。
“哎不是你等等,你一个人行吗要不要我来帮——”后面的话语,在苏塔掀起裤腿的那一刻,被生生吞下。
林笙惊惧地看着苏塔腿上的伤口。
哪里是插了一块玻璃这么简单,在她露出的半截腿上,是大块大块肉眼可见的淤青,还有一串烧焦的、宛若烙印的黑色疤痕。
她的心痛得抽动了一下。她眼睁睁看着苏塔像做实验一般取出玻璃。
“对不起......”林笙支支吾吾地道歉。她很清楚对方是怎么受伤的。姑且按她所说的“契约”来理解,为了守一个约定而把自己伤成这样也足够让她愧疚。
苏塔的手僵硬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拉下裤腿。
“不疼的。”
“不疼你额头上是什么?别告诉我是水!”林笙又心疼又好笑。这个人哪,和自己一样好强得要命。她怀着一半担忧一半愧疚伸手欲擦拭对方额头上的汗珠——
出乎意料地,她的手指成功触碰到了对方的身体。
这反而让林笙无所适从了:“你...你不躲的?”
此时苏塔已经往腿上敷好了碘酒,看见林笙重新把视线转移到她的腿上,她的眼神躲闪了一下,闪电般地放下裤子遮好伤口。
“我没有身体排斥。”
“你不反感别人碰你?”这个答案倒是林笙始料未及的,“我一直以为你不喜欢别人碰的,毕竟智商高的人都有点个性嘛。”
她为自己的刻板印象感到几分羞愧。
“那——我就多碰一会咯?”她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捋着对方的刘海,“我说你啊,怎么就这么别扭,想要人关心就直说,干嘛动不动拒人于千里之外啊?”
话音刚落,她感到对方的身子向后躲了一下。
“你现在带她们去医院检查。”苏塔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要不是看到她脸上转瞬即逝的一抹红晕,林笙一定会相信她冷冰冰没有起伏的语气。
邹文婷虚弱地开口:“可你不是说医院安插了你们的人吗?”
“撤掉了。”
“是吗......”邹文婷皱起眉,牢牢环抱着女儿,充满戒备地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不速之客。
“既然这样我们就去医院吧。”林笙过来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好友,“她没必要骗你的,她要是想害你早就下手了。”
“唉——好吧!”
一声叹息,有些无奈,又有些释然。
“一起吗?”林笙转过头去问苏塔。而此时那个人正心无旁骛地盯着电脑,对林笙的招呼动也不动。
“走吧。”林笙扶着邹文婷,邹文婷抱着女儿——小家伙刚刚吸足了母乳,正恬然地呼呼大睡。
苏塔确实没有骗她们,mar此时已无暇顾及林笙和邹文婷了。他们正在经历组织成立以来最丢面子的“浩劫”——全是因为一个小女孩。
事情还要从五个小时前讲起。
姜娜娜用着最笨的人工分拣法,将几个目标人物的资料整理成册。做完这一切,她累得靠在沙发上打了个盹。
这真是她当过最辛苦的“官”了,事必躬亲不说,还动不动拿出来与前任部长比较。
她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一提起苏塔,姚乃莹就难掩怨恨了。
很快,就有人敲打玻璃,将即将入梦的姜娜娜唤醒。
她强忍着不满看向窗外。那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全身仿佛在煤炭里滚过一遭,只有一双眼睛闪闪发亮,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却又增添了呆板;她的头发干枯发黄,两条小短辫没精打采地耷拉在脑后;衣服紧紧地绷在身上。
姜娜娜明白这是一个小乞丐。按照一般咖啡厅的处理方式,她应该招呼服务员将她赶走。可现在...姜娜娜左右为难,最后还是选择求助于姚乃莹。
“让她进来,给她洗脸,渴了有水饿了有面包!”姚乃莹像是憋着一肚子气,说起话来像火山爆发。
尽管心里排斥,姜娜娜还是接待了这个“贵客”,给她一块干净毛巾擦脸,还拿来合身的衣服给她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