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围墙根下,尘土轻轻飞扬。
两个女孩一前一后地走着,没有任何交流。
终于,是林笙打破了这份沉默:“你为什么约我在这里见面?”
苏塔语气冷淡:“路过。”
“哦...是吗?”林笙嘟囔着,“我还以为,是你要见......”
“我并不想她。”
话语中的冷漠与高傲显而易见。
“那么......”林笙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你恨她吗?”
“恨也是情感。”苏塔的声音变得冷酷无比,“我是没什么情感的。”
“这样啊。”林笙明白她不可能再追问下去了。
没有情感吗?那么你的泪水是怎么回事?
“哦,还有那个...谢谢你,救了我的父母。”林笙微微一笑,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我该回去了。拿这个擦一擦吧,你的眼泪都还没干呢。”
对方蛮横而干脆地扯过纸巾。
在围墙的尽头,二人分道扬镳。一个走向光明的公寓,一个走向黑暗的地道。
但此刻,两人都明白,她们的生活注定不能平静。
林笙倚靠在门边,满脑子尽是苏老师那张扭曲了的脸。
“我养了她10年......”
细思极恐,如电击般传遍她的全身。苏塔确实是苏老师的女儿,那为什么每周末去苏老师家上课时从没见过她?
10岁后,她又去了哪里?
林笙陷入冥想,直到被门口的拖鞋绊了一跤。
“哈。”林笙苦笑。还有心情关注别人的身世,你已经自身难保了好不好。
有本月的工资加上这些年的存款,最近一段时间的生活应该不成问题。可是,坐吃山空,并不是她林笙的风格。
何况,她一直不甘心,东山再起的念头埋在心里。
她并不记得那次演讲会是怎么下台的,好像自己当时哭了?
将脸死死捂住,仿佛就能隔绝外面的流言蜚语。
“不愧是农村出来的学生,全身都是铜臭味。”
“你们知道她的闺蜜是谁吗?是家里开恋居酒店的邹文婷!你说,林笙不会是看上人家的钱了吧?”
“不会的...”林笙听见自己风中的叹息。她这才发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一开始确实是目的不纯。当她带着尖子生的骄傲走进偌大的c城,接踵而至的打击将她的骄傲瞬间击垮。她了解到没有一点才艺会被说高分低能;她了解到看不懂奢侈品牌的美就是没有品位;她了解到牛排根本就没有八分熟......
所以邹文婷无异于是她的救星。
可是她辜负了她。最好的朋友,再一次因为自己的过错而受到牵连。
对了,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林笙简直想扇自己一巴掌,你的朋友身怀六甲,又刚刚遭受丧夫之痛,你居然想不起来关心她?
她几乎在瞬间就抓起了包——可刹那间她又犹豫了。
真的有资格见你么?我这个害死人的凶手?
“嘭、嘭、嘭。”透过门镜,邹文婷对她露出温暖的微笑。
“文婷!”林笙喜出望外。开门后就是大力的拥抱,两人都用尽全力搂着对方,仿佛一个不小心她就会烟消云散。
“好了,我不能再抱你,对宝宝不好。”邹文婷的脸上是羞怯的幸福,丝毫没有痛苦的烙印。
别这样啊。林笙的内心在滴血。越是波澜不惊,你心里就越是千疮百孔。
但她也不能提起好友的伤心事。“宝宝快出来了吗?”
“离预产期还有十天哦。”邹文婷宠爱地拍拍自己的肚子,“我已经开始准备住院的东西了。”
“真的?!”林笙的热情一下被点燃了,“那我要给宝宝准备小被子!”
邹文婷笑着弹了一下她的头:“我的宝宝,你怎么比我还上心?”
“当然要上心了!儿童是祖国未来的花朵嘛!”林笙兴冲冲地跑到自己的书桌旁,“我还想帮宝宝起名呢!男取楚辞》女取诗经》,不过还是由妈妈来起好。”林笙一脸笑意地递过楚辞》和诗经》。
邹文婷懒洋洋地接过:“我看还是别麻烦了。宝宝肯定在医院里出生,就叫‘任院生’好了。”
空气骤然变得一片死寂。
邹文婷揉了揉湿润的眼眶:“好了,今天我算是让宝宝见了未来的干妈,我现在该回去吃饭了。”
林笙微笑着说“再见”。
她明白这个伤口永远也愈合不了了。就算孩子能分散邹文婷的注意力,以后当她看见一家三口出游时,当她见到一对夫妻就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时,当她听到孩子问起有关父亲的一切......痛苦从来不会退让,它会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伺机而动,在你不经意时给予致命一击。
邹文婷走了。林笙开始准备晚餐了。一场酝酿已久的阴谋展开了。
地下室的灯光还是一如往常的灰暗。李创雄捂着胸口,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咳咳...不应该啊...我知道我身体不好...咳咳...可是不应该这么快...咳咳咳咳咳......”
李斯坦听着老人的猛咳,推门进来:“父亲,您怎么样?”
“你来干什么?”李创雄没好气地说,“我都是要入土的人了。苏塔呢?”
李斯坦将拳头攥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