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车停下来挂防滑链,羽队长背着手督察,从前到后一一查看,等他从最后一辆车返回来,每台车都准备就绪了,他把挂好的防滑链逐一用手试一试松紧程度,牢靠程度,就心中有数了。有几台车的防滑链捆绑不规范,扯下来重新组装,直到满意为止。
下雪天黑的早,是不争的事实。天已经黑下来,都是雪让黑夜提前降临,开着大灯的车队,悬挂在弯弯曲曲的坡道上缓慢滑行着,一个个都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羽队长乘坐的车依然在最前头,控制着速度,为了安全,哪怕是迟一点有什么关系?
坡道有几十个弯,来来回回首尾相继,汽车灯光在黑暗中像一把利剑,所到之处撕裂黑暗,密集的雪花在灯光里纷纷攘攘翻滚着飞舞着煞是好看,却阻挡了灯光的延伸,只能照亮车前头十几米远的地方。
迂回婉转的坡道没完没了,汽车灯光就像飘浮在空中似的没有根基忽忽悠悠,弯弯曲曲随风飘荡,几十辆车加起来蔚为壮观。安全下到坡底的羽队长回头张望,拉开距离的车队还是有些赏心悦目,看到最后一辆车的灯光降落,就知道平安下坡了,他长出了一口气,悬着的心落实了。
来到驻地大门口,灯光里有黑子和刘晓强,还有韩老六和通信员一行人冒雪迎接,他让周胜国停下车,下得车来手一挥,乘坐的车驶入大门,和欢迎他的弟兄们并肩而立,迎接尾随而至陆续而来的车队,例行着每一天例行的习惯,注视着战士们鱼贯而入,灯光里他不停地敬礼。
越来越大,越来越洁白的雪落在雪地里站立的人身上,一阵子就把皮帽子上和肩膀落满了,在汽车灯光的映照下,有一种迎风傲雪的气势,对看到他的战士们是一种不小的安慰。
最后一辆车过来了,车后面漆黑一片,大家才转过身走向门口,通信员和刘晓强一左一右,兴奋的拍打着羽队长身上的积雪,一个说道:“队长,这下我们可以回家了吧?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呀?”
“哦——看你两个高兴地。回家是迟早的事,军区的命令到了才能算数,就看雪能不能坚持下一夜?让这里的人们靠得住才行,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就靠眼前的这点雪是望梅止渴,纸上谈兵解决不了问题。”
“呵呵——这场雪肯定能下一夜撒——”
“哦——是谁通知你的?”
“呵呵——老天爷撒——他老人家打电话过来说:嗯嗯——是通信员张亚福吗?这个,你转告你队长撒——这个雪不下是不下撒——要下就下个够撒——你们做好准备,回家过年撒——”
“哈哈哈……小鬼头,老天爷是你老乡吗?还是四川口音?你就不是通信员了,而是天使了。啧啧啧,了不得了,我身边能有和老天爷通电话的天使,我们的日子可就好过了,你可要多多关照啊?”
“呵呵——好说,好说撒——谁让咱们是一家人噻——近水楼台先得月么,我不照顾也说不过去撒——谁叫我们是生死相依的弟兄撒——”
“哈哈哈……哈哈哈……”……
来到了办公室,羽队长惊奇的看了看,走了一圈后说:“咦——人呢?人到哪里去了?”
“哦——还还,还有谁呀?就我们几个人,都不在这里吗?”
“切——我我我,我是说我老乡杨参谋,哪里去了?”
“啊——他呀?人家早走了撒——嗯,离开这里已经七八个小时了撒——”“啊——他他,他怎么不等我回来就走了?”
“等了撒——我们从大草滩回来呆了一会,军区的电话就来了撒——我看杨参谋一脸严肃,也不敢多问撒——他放下电话,就急匆匆安排返回的事情撒——”
“哪哪,那陈福明的家里人也走了?”
“走了撒——和杨参谋一块走了撒——”
“这,这这这,他他,他没有给我留下什么话?或者信什么吗?”
“有啊——嗯,留下的话是,告诉你队长,他欠我的。”
“啊——欠我的?欠欠,欠什么?他不是南霸天吧?我能欠他什么?胡说八道不是?”
“嗯嗯——这我就不晓得了撒——还有一封信撒——”
“切——你你,你不会一次说完呀?挤牙膏呀?”
“且且——只有两张纸的条子撒——也没有信封,压在你的书下面撒——”通信员说。
羽队长一听,赶紧翻动书籍找,就压在书与书之间,真的只有两张纸,打开一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