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把头懒懒地挪向左边,盯着走道的尽头一动不动。
我伸出头,跟着它的视线望去,延伸的目光被一扇门中断。
“员工通道,非请勿入。”
白底红色,门是关着的,此时那几个红字显得异常醒目。
门后有什么?
我很疑惑,又看了一眼那只狗。
它却兴奋了些,耳朵溜溜转向那扇门,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动响,上半身几乎要站了起来。
我心里咚咚狂跳。
都说狗眼能看见一些常人看不见的脏东西?
难道说?
突然,门把手动了一下。
只见,那只狗霎那间像箭一样飞射出去。
……
后街,便利店后门。
“它是这里的常客了,都是这个点来。你也认识它吗?”
便利店的售货员小姐姐向我投来善意的目光。
“不太认识。”我看着自己面前这只狼吞虎咽的矮狗。
它正专心嚼着生鱼片,两条短腿支撑着肥胖的身体,矮的像一个笑话。
这货头顶上有一小撮长歪了的白毛,嘴边黑黑的。
可副嘴脸总让我觉得在哪还见过它。
“交班的时候,同事还和我说起你……”
“我?……我怎么了。”
想起了自己刚才用酒瓶指着这只狗的滑稽样,心下一惊。
“别误会,没什么的。看你自己待在那儿挺久的,还想着你认识它。”
“怎么说?”
“因为你一直坐在它的位置上。”
“啊!?”
那个脏兮兮的小圆凳居然是它的位置。
小姐姐笑了笑,继续说:“看它也不介意,觉得你们俩处的挺好的。以为相互认识呢。”
我和那狗对视了一眼,我感觉它与我心里并不认同这种说法。
“哦!吃完了,是还要吗?”
看那狗吃完了一盒生鱼片,小姐姐转身又拿出一盒。
她一边撕开包装,一边说:“快到保质期内没卖出去的,快到凌晨就会打折。”
“如果还是没人买,就要销毁,就算过期一分钟的也是。每天统计要达到一定报废比”
她停了停,继续说:“就是没有质量问题的,也要被丢掉。”
她熟稔地把带芥末挑走:“填完报废比的,要是还能多出来几个,过期一小时,给它吃不算浪费吧。”
这显然不是个问句。
我看着她手里的生鱼片,没有回答。
那狗虽然饿极了,却也等人放下食物,手收走了才吃。
似乎保留着一分戒心。
“为什么想喂它?”我问。
“这个嘛……小时候想养狗,后来有人送了一只。再后来,放学回家,狗没了。”
“是弄丢了吗?”我问。
“他们一开始是这么说的。买菜时挣断绳索跑了,找不到了。我就搬了凳子,坐在家门口,我有种感觉,小白总会回来的。它万一回家,没人给它开门怎么办?”
听到这里,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便说:“原来它叫小白。”
“嗯,因为它全身白毛,摸起来软软的,最喜欢人摸它的肚皮,每次都翻过来。”
她笑着说道,手放在空中,像在摸一只隐形的狗。
“后来,家里人看我放学什么都不做,搬个凳子就为等它。就跟我说,小白不是自己走丢的,是被坏人掳走了。回不来了,让我不要再等了。”
“到底哪种说法才是真的?”我被搞糊涂了。
“都不是真的。过了好久好久之后,有一次听到家里人和客人聊天,说起养狗。讲什么容易影响孩子学习,分心。”
“荒谬。什么都能扯上为了成绩。”我忿忿道。
她朝我笑了笑:“是啊,谈话时,他们无意中说漏了嘴。我才知道小白并不是走失的,而是我奶奶亲自丢出去的。丢了好几次,每次小白找都会回来。
“多好的狗啊!”我感叹。
“后来她把小白卖到了狗肉馆里了。”
“......”
沉默。
不知道是起风了,还是故事的结局转的太快,让人心寒。
我身上突然凉飕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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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鱼片:我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