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驰看着他，嘴角一勾，“我现在倒是想知道，是不是在谁面前，你眼里的野心都这样的明显。”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吧，我猜，那魔尊之位，你也想坐上去。”
栖尘没有否认，“只有手握权力，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
这世上，再也没有比皑皑白雪中猩红的血泊更刺眼的东西了······
靖驰不再说话，默默地将长刀收入刀鞘，然后递给栖尘一张信纸。
连翘胆战心惊地扯了扯他的衣摆，却不见他有半分反应。
忽然，他拽着连翘的后衣领朝窗边走去。天边高悬的明月依旧皎洁无暇，荧白的月光铺满整个华京。
他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道，“你的话，玄钦氏记下了。我很期待小魔君今后的表现。”
“银簪信纸是玄钦氏传话的工具，你能随时联系我，再会。”
接着，他便消失在月光中。
栖尘看着皎洁的月光渐渐将眼中阴鸷的乌云隐去，耳畔传来叮叮当当的银铃声，冷峻锐利的神情也变得柔和起来。
黎凰肯定是睡觉翻身了，她睡觉还是那样不老实。
还记得以前还在做小毛球的时候，亲眼见证她从床头滚到床尾，再从床尾滚到床下。
迷迷糊糊爬上床后，将他整个儿搂在怀里，害得他差点喘不过气。
他想，若终有一天，与她相隔天涯，但只要耳畔还能听到这铃声，自己便是心安的。
······
翌日。
黎凰是被腰间的宫铃给吵醒的，那简直是催命的符咒。
她艰难地睁开困倦的睡眼·······
算了···实在睁不开······
神仙也跟凡人一样，是需要好好休息的。
昨晚睡得有多晚，第二天就有多想掐死要起床的自己。早知道就不该硬拉着栖尘去听戏······
宫铃叮叮当当响得越发急促，想来是有急事。
早起晚起都得起，有个宫铃在旁边一直吵吵也睡不安稳。所以还是缴械投降吧。
一
二
三
起！！！
黎凰一鼓作气，从床上蹭的一下坐起，睁开眼睛，却看到眼前赫然呈现着五个大字。
兰香阁，速来。
言简意赅，看来确实很急，这会儿估计再不去，又得被凤霄记恨上，日后回南禺山还免不了被父王母后训斥一番。
再者便是玄嚣老头，估计那八婆元青也会上来凑个热闹，想想就可怕。
于是她连忙用清水糊了一下脸便匆匆赶去兰香阁，果不其然，一进去便对上了凤霄那臭得发黑的脸。
不过，好在还有琳琅这个垫背的，她被烟萝带进来时连凤霄哥哥都不敢喊。
之所以这么急，约莫是因为华京城皇宫忽现妖山这么件事，而黎凰觉得，此事颇有些蹊跷。
“这事情古怪得很，之前天丝卷里的妖山时隐时现，即使出现也只停顿短暂一瞬，最后干脆直接没有，而这次却是这样明显，方位地点均有。”
“从我们入城时出现的浓烈妖气，到现在的妖山，好像这一切都有只幕后之手在指引着我们一样。这皇宫必定有诈。”
清越摇着他薄薄的纸扇，幽幽开口。
“小帝姬何出此言？我们此次前来不正是为了除妖封山？她主动现行，我倒是求之不得。只不过去时得当心着些，不然敌在暗，我在明，莫过于羊入虎口。”
“这话说得不错，纵使有诈，总归还是要去的，我们别无选择。”凤霄的眉毛拧成了两根麻花，一脸严肃地看着天丝卷上庞大的妖山。
“说起皇宫，昨日傍晚，黎凰拉我去听戏时，我听见邻桌之人谈起近日皇门紧闭，不见大臣之事。”
“据说现今的皇帝是先皇宠妃，篡位后因手握重兵无人敢反。世人皆道这妖妃祸乱朝纲，既登位而不作为，而今甚至连宫门都不开。”
听栖尘这样一说，黎凰也想起一些昨晚听见的风声。
“啊对，我想起来了，他们还说前些日子有群大臣冒死逼宫觐见，被请进去后却再也没有出来过。这传言不知是真是假。不过，是真是假，去看了便知。”
“至少有一半是真的。”烟萝沉声道，“也是昨晚，你们去听戏时，我与凤霄四处视察，路过皇宫时皇门的确紧锁，门外有重兵把守。这本来没什么不对劲，可仔细一看，那些士兵都不太正常。”
“没错，那些士兵双眼无神，只知道绕着皇宫巡逻，像是一具具傀儡。而今早一看天丝卷刚好看到皇城之上的妖山，所以才会这样急着叫大家过来。”
“倒是我这妹妹不闻不问，宫铃摇了整整一刻钟才醒，不仅如此，昨晚甚至还有雅兴去听戏。”
看着凤霄那张又臭又黑的脸，黎凰扯了扯栖尘的衣袖，又可劲儿给他递眼色，像是在说：解释呀，快帮我解释呀！
栖尘笑笑，心领神会。
“黎凰说，戏折子里常言，青楼里人多眼杂，实为消息传递之要道。此番前去，听戏是假，刺探消息才是真。”
“哦，原来南禺山的小帝姬竟是去那勾栏之地听的戏。”
清越摇着扇子，看着黎凰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觉得心情格外舒畅。
这事关南禺山的面子问题，就算黎凰的脸皮堪比城墙道拐，南禺山也丢不起这个脸。
虽然风流之事在神仙之间早就心照不宣，但自从出了青帝的大公子红尘历劫连续十次栽在青楼，最后只好以失败告终，还折了十万年修为这档子事后，青楼在天神眼里就变得格外刺眼。
只要在凡间一沾上这两个字，那就是将整个氏族钉在耻辱柱上反复鞭尸！
凤霄阴沉着一张脸，淡淡道，“你回去后，自己向父王母后领罚吧。”
“别啊，我这去了不也打探到消息了嘛······”
栖尘看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辩，着实有些搞不懂。
他至今不知何为青楼，何为勾栏，只觉得此时叉腰争辩的黎凰尤为可爱······